为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她对他动了嘴。
他能明白吗?
是她又冷又饿。
彼此的呼吸与吮唾咽液的声音都清晰得不能再清晰。湿冷的口腔交接着湿热的口腔。
他们比从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亲密。
怎么会这么亲密。
她一直盯他的眼睛。
却没有想到,护心鳞本已幽弱的暗光,会在下一刻彻底熄灭。
灭得很决绝。
像香柱头角被烧尽的一截灰,不会摇摇欲坠,只会在不能支撑的时候骤然断落。
今夜无月。
方别霜盯着黑暗。
她的舌头轻易就被放过了。
一口一口冷冽的气被他予取予夺地送来。
明明渴望的喘息声一番更比一番激烈。
明明他想要极了。她都感觉得到。身下这副躯体甚至在低频地颤。
但在相互侵入的口腔中,他只是把自己的唇齿舌腮,都奉与她。
仰着脸,将一切都献与她。
比昏睡时更乖。
他克制地唤她,声音轻而低:“……主人,”
“将来,你会不会,”两人的唇与舌都没有完全分开,他的话音因而含糊,听着好像该是高兴的,“永远,不忘记我。”
太亲密的姿态。
因为太亲密,所以他每个字的发音,每一口喘息的幅度都被她感受得那么清楚。
清楚得像都是她嘴里发出的。
方别霜有片刻失神。
她摸到他胸口,攥了他要捂心的手指。
唇也松了他的口。
衔烛抖抖睫毛。
压制了呼吸。
他好像又做错了。
他不该在她玩得尽兴的时候说话的。装睡也许能让她更满意。
不过,主人虽然不玩了,但还捧着他的脸。那她也有可能只是暂且累了。
他轻轻抓了她的袖子,不声不响地望着。候她继续或就此停下。
方别霜眼睛睁得大大的。
可是黑夜太浓稠,她什么都看不到。
做着最亲密的事。
她却料想不到他如何想。
她摸着这张脸。
有几绺碎发沾了汗,黏在他的颊畔额鬓。
汗也是冷的。和她嘴唇现在的温度差不多。她搂了他的脖子,慢慢抱住他。
牙齿啃着自己的手指。
衔烛被她拥着,乖着不动。
他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很快便想通。
他弯弯眼睛,自言道:“无所谓的。”
是最漂亮最好玩的就可以了。
至少没有人能够替代。
手指被啃得发痛。
幼时的毛病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在说什么无所谓?
方别霜趴在他肩膀上,微阖眼眸,没有问。她并不是真的那么不解人情、那么迟钝。话不必说至十分明朗,她想得透。
她和他说话,嗓音有些轻渺:“我不想与人成亲了。不成亲,不会怎样的对吧。不会死。”
少年宽大的手掌即刻轻落到她的脊背上。
他终于回臂抱她。
脸埋进了她的肩窝。
久违的被紧紧抱住的感觉。
肚子好像直到这一刻才真的又被填饱。
她听见他嗓音低柔地说:“不会的,你做什么事,都不会死的。”
方别霜松了快咬破皮的指头。
喉尖发苦。她咽了咽。
“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我以后做什么?”
“你可以什么都不做。”
口腔在回温。从唇到舌到喉,大概还包括食管,每一次吞咽,都有他的气息和味道。
不断变淡的甜。
她对他做了那么亲密的事。
他好像都明白,但又不懂得。
“你不会走的吧。”她又想咬手了,“会走吗。”
这个问题,他没有立刻回答。
但也很快笑着道:“不会呀。”
“你会与人说谎吗。”
“不会。”
“我不丢你你就不会走?”
“嗯。”
他的话前后不一。上一次他说他自己会走。
……她不能明白。
舌上尝到铁锈味。
护心鳞一亮。
方别霜尚未将手指从嘴里抽出,指尖上刚出一点血的咬伤瞬间痊愈了。
接着一只冰冷的大手握来,将她几根细指都扣进了手心。
方别霜对着黑暗眯眼睛。
少年以指腹轻揉她方才破损的食指。
唇线微绷。
她怎么咬自己。
……她竟咬伤自己?
她不舒服。
一定是心里在对未来未知的一切忐忑害怕。
当然会怕。这个世界不好,这世上所有人都待她不好。所有人,都敢欺负她。
她怎么会不怕。
他轻蹭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