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很快就端来了醒酒汤。
楚晏推到他面前,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话,一会儿祝她新春快乐、岁岁安康,一会儿说有礼物要送给她,一会儿又说这么撇下众人与他回来,会不会不好……
楚晏几乎要怀疑这个狡猾的狐狸是不是故意装醉了。但清醒时的荀清臣,从来都矜持得很,不会这么明晃晃地向她……撒娇。
“不想喝……”荀清臣看了眼那碗醒酒汤,竟然牵住她的衣袖,轻轻地摇晃,“看着就很苦。”
醒酒汤的味道确实千奇百怪,楚晏也不爱喝。她盯着那碗不知食材的汤,看了一会儿,端起来抿了一口,面色不改,说:“不苦。”
醉酒的青年人或许是信以为真,也端起来喝了一口,结果被醒酒汤的味道激得直皱眉,眸中隐隐有控诉的意味,委屈道:“你分明说了……不再骗我的。阿晏……不要骗我。”
楚晏听了他的话,头疼得很。这会儿便正经的不能再正经,“我觉得不苦,没有骗你。”
“你乖一些。”楚晏哄道:“喝完,给你一个礼物。”
荀清臣听了,便将那碗温热的醒酒汤端起来,很豪爽地一饮而尽。
楚晏:“……”
真的很难不怀疑这是在故意消遣自己。
“我的礼物呢,阿晏?”
楚晏便拿来一个红封,递到荀清臣面前。
只是一个很寻常的金元宝,楚晏没有特意准备什么别的礼物。
然而男人接过之后,还是显得很开心,像是期盼已久的愿望,终于成真。
“我也有礼物,要送给阿晏。”
楚晏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会儿。原以为只是醉鬼的胡言乱语,没想到他在房间迷迷糊糊地翻了一会儿之后,竟真的拿出了一串玉挂件。
由玉司南、玉刚卯严卯、玉翁仲组合而成,用一根红绳串了起来。
楚晏接过一看,发现最上面那个玉司南佩,正是自己前不久在学宫摘下来当彩头的那块儿。
原来被他赢去了。
楚晏不禁莞尔,看来这东西注定是属于她的。
“不要再将它送出去了……”荀清臣揽着她的腰,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软声道:“好不好?”
楚晏摩挲着司南佩的动作一顿,惊讶地问他:“原来这是你送的吗?”
她当年在平阳做质子时,虽然颇受了一番冷眼,但好歹也是个藩王世子,衣食用度一应是不缺的。除了当面送的,从来不会特意去记别人送了什么礼。
这块玉司南……是当年事发当天,她身上的佩饰,一路跟着她摆脱追兵、去了边疆。
因为它独特的寓意和这段独特的经历,她便一直将其留在了身边,直到那日学宫。
她摸了摸荀清臣的脸,解释道:“我以前不知道这是你送的。”
他的脸依然嫣红,唇色也艳丽得惊人,像涂了层薄薄的胭脂。再加上今日除夕,他难得脱下了那些浅色的衣服,换上了一身喜庆的绯袍……灯火摇曳,青年粲然一笑,竟露出几分从未有过的冶艳。
“好在你不知道。”他低落又庆幸,闷闷地回了一句。
这是实话。当年要知道这玉是他送的,楚晏怄都要怄死了,哪里能留这么多年。
燕王哑然片刻,心里对这番阴差阳错的际遇很是感慨。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将它送给旁人了,我会永远珍视它。雪卿……雪卿。”她也拥抱了他,徐徐地抚摸他单薄的脊背。
荀清臣在她颈侧又亲又咬,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气息。
他彻底地醉了,醉在良人温暖的怀抱中,醉在良人无边的温柔中,而且,只想长醉不复醒。
第41章 责罚
荀清臣是个很闲不下来的人。
如果让他真闲下来了,这对他来说,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不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以至胡思乱想,楚晏便将九岁的楚琏丢了过去。
正好,易珩最近在忙着迁都的事,没空帮她看孩子。
而荀清臣看上去好像很喜爱阿琏,此外,他性格沉稳,博学多识——很适合磨磨阿琏略微活泼好动的性子。
荀清臣确实很喜欢这个叫阿琏的孩子。
这个小孩子在许多方面都很像楚晏:喜欢练剑骑射、讨厌诗书礼义,而且,很是有些爱好美色的毛病……当日除夕,这孩子抱着一壶果酒来,开口就是美人姨父。
甚至从外貌上来看,也很像:阿琏有着一双和楚昭姐妹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即便不笑,也是月眉星眼,风流韵致。一旦展颜,更是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仿佛微风拂过湖面,漾起一湖明亮的星子。
看着这个年幼的孩子,他总是忍不住想——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的阿晏一直开开心心地长在父母膝下,她是不是也会像楚琏这样活泼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