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光是用来绑她的足肢,数目就已经不在少数。
她说的显然是实话,难道不是吗?
唯独让魅魔意外的是,谢长辞并不买账。
他皱眉:“我也可以是两只手、两只脚,”像是怕她不信,他甚至想了想才补充道,“和你一样。”
这个答复显然不在简俏设想之内,她深吸一口气:“不不不,你还是没能明白我的意思。”
她装作唏嘘似的,叹息道:“我们不合适。”
谢长辞仍然不接受,他给出的理由很直白: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脸,我们很合适。”
他没说错,这也是当初魅魔用来接近他的借口。
简俏听完后,却只是沉默。
她终于演不下去。
许久后。
“够了。”
没有歇斯底里的尖叫,她的声音很平静,却让谢长辞蓦地一僵。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忽然生出一股想要阻止她继续开口的强烈冲动。
可是来不及了,比他的犹豫还要先一步到达的是她那句不容置疑的话。
“你其实不用这样,”魅魔抬起头,神色认真地在前者心里撕开一道天堑般的裂缝,“毕竟,你或许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说出这些早就藏在心底的话时,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半点不剩。
在谢长辞怔忪表情的衬托下,简俏的态度堪称冷酷。
她接下的话语,更是彻底撕碎了二人表面上最后的粉饰,如同一柄无情尖刀扎向前者心口。
“你混淆了新鲜感和喜欢,我于你而言只是现阶段一只勉强算得上能取乐逗趣的鸟雀。”
简俏顿了顿,其实原本想说的是“宠物”,但不知为何,看到对方血色尽失的脸,她鬼使神差地换了个字眼。
谢长辞却已经听不进去,全身的知觉也被抽走。就在刚刚,“嗡”的一声响起后,他好像就听不到声音了,两耳只余轰鸣,伴随着点点鲜红的液体涌出。
显然,她给他们这段关系单方面下了判词,目的很明确:她迫切地想要终止。
他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他对她是不是没了吸引力。
如果连这张脸都无法勾引她,那他在这张谈判桌上好像没有任何砝码了。
最可怕的噩梦终于成真了。
念及此,在简俏意外的神情中,谢长辞骈指一并,以灵力化剑气,开始一刀一刀划起自己的脸,从太阳穴一直到嘴角都没放过。
“等等!你在做什么?”
鲜血汩汩冒出,长长的口子看得简俏心惊肉跳,连说出口的话都变了调。
但介于她仍被捆得死死的,无法上手制止,只能被迫目睹这血腥而艳丽的一幕。
令她同样诧异的是,随着剑气落下,对方身上传来的异香不减反增。与此同时,还有无数充实的情绪碎片逸散飘飞。
无意中,简俏驱使魔息捕获了一小片,刚一接触,便被其中汹涌的情绪海惊住了。
为什么越来越香?
又为什么这人能提供如此精纯的情绪能量?
简俏愣了愣神。
她其实很清楚,情绪碎片为魅魔们挑选配偶起到的只是参考作用,却不是决定性,毕竟闻起来还不错的有那么多,不可能遇到一个,她名义的配偶就添上一位。
让简俏唯独不理解的是,为什么直到这时,谢长辞对她的吸引力还是这么强烈?
虽然想不明白,可眼睁睁看着对方自残,简俏还是有些觉得太过重口,毕竟她的初衷也只是和他划分关系罢了。
“谢长辞,你又在发什么疯?”
将那句“死也别死我眼前”咽了下去,简俏平静开口。
她本来做好了再次出口喊停的准备,可让简俏没想到的是,这边话音刚落下,另一边谢长辞竟真的停手了。
对此魅魔还算满意,她偏头想了想:“都说了,我不要你的命,你把我放下,我自己就能走。”
因为短暂失聪,剑修将视线投向简俏一张一合的唇,缓缓摇头:
“我们已经成亲了。”
在后者不解其意的神色里,青年的声音轻得仿佛藏进风里:“你把我当什么。”
闻言简俏略感尴尬,但很快镇定下来,随口一说:“就当我是个骗身骗心的混蛋吧。”
单偶制本来就不长久,能和一个人纠缠六年,对简俏而言,这件事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奇迹。
“可是,我不明白。”
谢长辞捂住肋骨以下三寸的位置,那处本不该有反应,此时却泛起陌生而尖锐的痛。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的嗓音平静极了,可整个人给简俏的感受却恰好相反。
黑衣剑修抬眼望来时,简俏刚好撞入一对无机质的眼,那一抹流动的绿此刻化为冷寂,仿佛在替眼睛的主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