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把握,如果绣娘能绣出她给的绣样,制成的衣服,一定能得到那群有钱夫人小姐的欢心,到那时,贺家绸缎庄再开一间门面也不成问题。
想到此处,贺兰君吩咐:“莺儿,绣娘还要继续找,价钱不是问题。”
“是,小姐。”莺儿边答应边提起了桌子上的花灯,准备放在博古架上。
“小姐,你说这绣娘要是也能绣的像这画上的一样,该多好呀。”
闻言,贺兰君的眼神落在灯画上,微微出了出神,什么也没说。
正月的天气还是十分的寒冷,幸好屋里还有一个烧炭的火盆提供些温暖。
韩昭熟练地将灯笼纸绷直糊在已经编好的灯笼骨架上,在浆糊全部干了之后,提笔在上面画上些喜庆的节日图案。
她昨天熬了大半夜把灯笼做好了,赶在晌午前把灯笼送到了贺府。
今天她不用在街上摆摊。
昨天的灯笼卖得太好,节前做好的灯笼估计不够卖,她还要再多做一点。
灯笼骨架是节前就已经做好的,还有剩的。他只需要糊上灯笼纸,在画上画,画的也多是年年有余、双龙戏珠、大胖娃娃这些喜庆的画面。
过节嘛,大家不就图个喜庆。
画这些对他来说是手到擒来。韩昭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又扒拉下火盆里的炭,让它燃烧的更充分,企图让手回回暖。
不少在他摊上买花灯的客人都说,他在灯上画的鱼啊,花呀,就像活了一样。
其实他画的最好的是人物画,只是很少有机会画。
昨日借着给贺小姐做灯的机会,他才能尽兴的画一回自己乐意画的东西。
灯摊前观灯的女子忽然让他想起“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句词。
美人观灯就该在元宵节的灯上画出来。况且他还有私心,希望到时能有用处。
另外几面他还画了梅、兰、竹,那是刚开始学画时,爹教他画的。
现在他的画功比小的时候见长,只是爹再也看不到了。
晌午过后有人来敲门,韩建德开的门。
是隔壁邻居钱小舟。今日摆摊卖灯的任务就交给他和韩建德了。
钱小舟的爹是个木匠,可惜前几年出了事儿走了。留下孤儿寡母,也没个手艺傍身。
韩昭看他娘俩儿可怜,接济过一段时间,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让他来帮忙卖灯笼,平日里跟着做做简单的手工活。
本朝灯市繁荣,真要是学到一门制灯手艺,也是能养活自己的。
“韩爷爷,我娘烙了些馅饼,让我带过来。”钱小舟的手里端着个小筐,上面用白布盖着。
韩家祖父对他娘俩的帮助,钱小舟他娘是万分感激的。钱小舟在这做工不仅可以拿到报酬,还能学到一门手艺,她没有什么能回报的,只能做些吃的来表达心意。
钱小舟环顾了一圈,不见韩昭人影,问:“韩昭哥呢。”
“难为你娘费心了,韩昭在偏屋做灯笼呢,今天就咱们两个上街去卖去。”韩建德接过筐,放到了厨房的灶台上,又出来整理停放在院子中的小板车。
钱小舟看了看房门紧闭的偏房。没有去打扰,也帮着老爷子一块儿,把花灯装上板车。
今天装的花灯比昨天的还要多,收拾妥当之后,老爷子对着偏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韩昭,我们走了。”
没有回应。他深知韩昭做灯笼时的专心程度,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是常有的情况。
“走吧,小伙子。”他托起推车的把手,向钱小舟示意。
钱小舟忙把大门打开,帮着他一块儿推出去。
他们住的地方离东街的灯市大概有二里地的样子。
钱小舟一边帮忙推着车,一边问:“韩大爷,韩昭哥是什么时候开始跟您学做灯笼的呀?他这灯笼做的可真好看。”
韩建德眯了眯眼,像是在回忆什么:“他呀,他八岁才跟我学做灯笼。”
人老了,以前的记忆就会变得模糊,可是韩昭跟他学灯那年的记忆,他却记得很清楚。
因为那年他八岁的孙子阿福死了。
儿子英年早逝,孙子也未养大成人,接连的亲人去世让韩建德备受打击。
就算得到皇上的金口称赞又有什么用呢?韩家的花灯注定要在他这断代,无法传承下去。
忽然有一天,一个小孩蹲在他的家门口问:“爷爷,灯做的好,真的可以见到皇上吗?我想跟您学做灯。”
那小孩浑身穿的破破烂烂,像乞丐似的,只是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看着和阿福差不多大的小孩,韩建德心软了,就把孩子领进来。
只是等那个脏小孩洗干净了手,韩建德就反悔了,因为那是一双女孩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