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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立政殿时,元俭正在大殿里召见秦淮舟。
她正要等人通传进殿,女官凌然自一旁走来,带她去了立政殿后面的偏殿,孟殊在殿内等她。
问的果然是与流火案有关的事。
从偏殿出来,正巧秦淮舟也刚从大殿里告退。
要出立政殿,只有一条路,两人只好顺路同行。
秦淮舟率先开口,“来时偶然遇到厉温大统领,看他面露喜色,想来是流火一案要告破了?”
苏露青看着前方,冬日里宫内草木也萧索,两旁的梧桐树秃得只剩下树枝,仍随着风摇摇曳曳。
“秦卿这么有闲心关注它案,可是原本的案子有眉目了?”
“直接指控容易,但物证、人证难寻,”秦淮舟终于说明来意,“秦某想请苏提点高抬贵手,借钥匙一用。”
“秦卿不愧是生意人,一次小恩小惠,就想换这么大的好处?”她故意模糊秦卿和裴郎之间的关联。
好半晌,听到秦淮舟说,“那片田,你已经见过,接壤处的田产都在谁的名下,你应该也都记下,并开始查了。”
“查无止境啊,”苏露青作势叹出一声,“若只靠几个名字,就什么都查得出来,秦卿怎还会费这么一番工夫,就为了自如出入开明坊?”
“上次说过的,开明坊,你随时都可以再去。”
“随时再去看,和随时前去查,两者天差地别;而用钥匙开密匣,只需要一次,就能得到结果。”
她慢慢走着,转头往身边看一眼,“不公平啊,秦卿。”
“……田间耕种,需要有经验的把式,”秦淮舟顿了顿,“苏卿觉得,这样可公平了?”
“把式总有被换掉的可能,说不定,裴郎风流成性,哪天一不高兴,把妻子也给换了,”她又叹一声,“怎么想,都没有保障,还是不公平啊。”
话里话外意思明确,不要虚的,要实的,要能真正握在手里的。
说话间已经走出右上閤门,秦淮舟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裴砚的身家性命,都在阿昭掌控之中,他不是风流成性的人,不会换掉妻子。”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下去,也未必有更改的可能。
苏露青想,若开明坊内还是找不到购入田地的机会,或许,就要往秦淮舟身上再打打主意了。
若要往人身上打主意,总要先送些好处,降低他的警惕。
便道,“既然如此,钥匙可以给你,但再提一个条件,总可以吧?”
“什么条件?”
“密匣,由我来开。”
“……可以。”
从屈靖扬书房里悄悄留下的密匣,不知是用什么料子打制,像木料,却劈不开,像铁制,砸出的声响又不对。
密匣如今送到秦淮舟这里,他将密匣又仔细擦了擦,向苏露青比了个“请”的手势。
机关锁孔嵌在密匣之内,用钥匙打开,密匣的门跟着开启。
然而当两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匣内,目光却都变得错愕。
密匣不大,内里中空,大小约莫能放进一本书。
匣子被打开后,里面一览无余,空空如也。
“难不成,还有夹层?”
苏露青屈指在密匣四周敲了敲,敲击声听上去并无异样。
秦淮舟摇了摇头,“……或许,里面的东西早已转到他处,但靳贤并不知情。”
钥匙用了,密匣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却不在了。
苏露青在心里暗暗叹气,千算万算,竟没算到被屈靖扬“摆”了一道——
眼下不光是秦淮舟在查的线索断了,她追查到屈靖扬这里的账簿线索,也断了。
而且……如今筹码不再,什么“裴郎”、“阿昭”的交易,怕是也要付诸东流。
没办法了。
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她状似不经意提起,“如今关键证物已失,大理寺可要连夜追查?”
“东西既不在里面,想来那人早有准备,不会轻易暴露,”秦淮舟合上密匣,“……放衙后,我会回去。”
第40章 第40章
从大理寺回乌衣巷,苏露青一路上沉着心绪。
马孚看起来在靳府留下过把柄,这把柄甚至严重到直接将其与使臣案挂钩;
如果再把之前种种联系到一起……
使臣案中,真假使臣瞒天过海,显然是康国内部出了问题,而大齐朝中有人与康国内部的一股势力勾结,意图制造两国隔阂,引发战乱。
鸿胪卿丁承不敢供出的人,应该也是此人。
屈靖扬以偷卖国库米粮的把柄威胁丁承为其办事,混淆使臣案真相,杀何璞一家灭口,事后追查出他很可能与账簿线索有关,却又被靳贤反杀。
至于靳贤……他杀屈靖扬,是为了掩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