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因松了口气。
“是就好,我来等一个人。”
轩伯问:“什么人?”
周南因笑了笑没答,而是缓缓走到空地边缘,静立等待。
轩伯又问:“姑娘不进去?”
周南因摇头:“我是道门中人,无事不入佛寺。”
轩伯:“那你们为什么约在这儿见面?”
这个……周南因还真没想过这问题。
她当然不知道,木少爷为了新相好要同她退亲。
也不知道,平日里木老爷总说她是什么道门高人,多么多么了不起,木少爷烦死了,故意选在佛寺,要让她见识一下佛门香火有多鼎盛,好杀杀她的锐气。
萧条的荒庙外,她摇头道:“这是我朋友定的,我也不知为了什么。可能因为这里人少,好说话。”
她声音柔和,说得很是坦诚。
轩伯:“那你朋友长什么样?他来了,我告诉你。”
周南因眼睛的确不便,于是摸出一小块银子来,递过去道:“有劳。可我也不太清楚他现在是什么模样,只知道今年十六岁了。”
“对了,是男的。”
轩伯道:“行,我帮你看着点,不用钱。”
周南因很是感谢,问道:“你是庙中修行的禅师?”
轩伯道:“老头子是受雇看门的。”
树顶,阿鸢正扒着树杈往下看,轻声道:“这姑娘虽然说话稀里糊涂的,不过看着倒不像奸邪之人。”
慕容铮仰躺在一根粗枝上,闭目听着门外的谈话,绣着金丝云纹的下摆和腰上那个小葫芦一起随微风荡着。
“你去告诉她,找错地方了,让她赶紧走。”
阿鸢却道:“又来人了尊主。”
慕容铮没睁眼,凭脚步声分辨道:“普通人。许是庙里落脚的叫花子。”
阿鸢看了会:“拿着刀呢,嘿,叫花子做了强盗,我去料理了。”
慕容铮也不阻拦,只是道:“文静点。”
“知道了,不会弄一身血的。”
阿鸢正要去,听见强盗中有人瓮声道:“老大,那小道姑真的来了吗?”
他便又缩回树杈上,轻声道:“是来找她的。他们是一伙的?”
慕容铮不语。
庙前,轩伯也向周南因道:“有人来了。”
周南因向外迎了几步,问:“有十六七岁模样的吗?”
“没有。”
轩伯看见是伙强盗,抬头想询问是否除掉。
但慕容铮没表示,他便不动声色。
强盗们已经冲到了跟前,见到马车和白马的金鞍玉勒,简直欣喜若狂,好一阵瞠目,是非抢不可了。
众人大咧咧地将周南因和轩伯围在中心。
贼头道:“小娘皮,你走得可真快!原来是着急到这儿来偷汉子。”
周南因皱眉:“你说谁?”
贼头笑道:“还能是谁?这还有谁?”
“瞧你这么等不及,兄弟们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咱们快活快活去?”
“来呀,把这个碍眼的宰了!”
立刻有一名强盗挥刀向轩伯砍去。
轩伯掌中蓄力。
阿鸢也握住了剑柄。
可“仓啷”一声响过,却是周南因以竹竿拨飞了那柄钢刀。
她面容沉肃,冷声道:“你们是强盗?”
贼人中有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是你的亲亲夫君!”
周南因又问:“你们要劫色?”
一个贼人自怀中掏出了一包药粉,笑着扑上去:“咱们一起舒坦,怎么能叫劫色?待会你还得求我们疼你!”
周南因施出身法,躲过他,闪到空地边缘,以竹竿向前探了探林木,说道:“那就放过那位老伯,跟我到林中来。”
众强盗又都觉得有些不对,面面相觑。
周南因已向林中走去,说道:“怎么不来?不是要同我快活快活?”
贼头道:“他妈的,一个小娘们,怕个鸟!”
当先走了进去。
贼众也都紧追在后面,只留下两个人要对轩伯动手。
两人刚举起刀,忽然都一声不吭地仰面栽了下去,一人咧嘴笑着,另一人表情吊诡,既像惊又像怕。
两道细细的光芒从尸体身上飞出,追周南因而去,没入林中。
轩伯根本没看清女子是怎么出手的,吃惊地俯身查看。
慕容铮却睁开眼,坐了起来,道:“针?”
阿鸢道:“好像是,我瞧瞧去。”
周南因和贼众已经深入林中,不见身影了。阿鸢便从这颗最高的树上跳下,想追过去看。
慕容铮在腰间那枚小葫芦上轻轻抚过,一道微弱的荧光自其中飘出来,往树林中飞去。
阿鸢见了那荧光后又跳回来,蹲在慕容铮身旁的枝桠上,伸手摸住那个小葫芦,闭上眼。
原来这小葫芦是个贮存灵体的灵器。里面是慕容铮平素收集的,他看着顺眼的一些残魂,在他灵场的将养下魂魄渐渐完整,能力也越来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