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秋其野还继续想留在天外,甚至还想去往更深处的星空,也许哪一日意外来临,就化作星尘不在了。
秋其野瞪眼:“你不要以为这一顿酒就够了!等我回来你还得请!”
“……你想得还挺美的,下次我不请了!”
鹿鸣翻了个白眼:“下次让谢清源来吧,本来就该把他拉过来付钱,都怪你!”
“一顿酒钱而已,既然经武魔尊要离开,这顿酒确实该我来请。”谢清源的声音陡然响起。
鹿鸣和秋其野吓了一跳。
“你怎么忽然出现?”秋其野没好气道,“上赶着付钱也就是你了。”
“你真的别说话了,”鹿鸣推开他,揽住谢清源,“快快快,我们快走,喝酒去。”
哪有践行酒宴把要送行的人撇下的?
秋其野几步追上去。
三个渡劫尊者如同无所事事的浪荡子夜间穿行过街巷,来到长渊城最出名的酒家。
秋其野特别点名说要在街边靠窗位置,他想要欣赏夜间灯火辉煌的街景。
“我在天外遥望的时候,只能看到地面点点星火,那时我想,夜间到底该是做什么才会这么亮,”秋其野握着酒杯大口咽下一杯酒,感叹道,“今天终于知道了。”
三人都是去过天外战场的,知道那里有多艰苦。
战时局势紧张,不眠不休是常态,如今战争结束,各项事务也不少,不敢说时时刻刻盯着,却也不敢松懈。
“人间真好啊!”
秋其野喝得很是畅快,大笑着对于敬酒,拉着另外两人一定要他们一口气全喝下一坛酒。
“这不公平,”鹿鸣还想和醉鬼理论,“你喝一杯我们喝一坛,哪有这样的?”
秋其野才不和他废话,直接把酒坛往鹿鸣嘴巴怼。
鹿鸣连连躲闪,好不容易避开,再一回头,谢清源放下空空的酒坛,显然是全干了。
“不是吧,你怎么也?”
鹿鸣震惊,他是真不想给两个酒鬼收拾后续,更重要的是——说好了谢清源付账的!
谢清源凤眼朦胧,意识还是清醒的:“没醉,等下我去结账。”
鹿鸣放心了:“那你再喝点吧,没事的。”
“不了。”谢清源说,“上次喝酒就坏事了。”
鹿鸣扬了扬眉,有心想再问几句,就见谢清源直直站定一会儿,走向柜台结账。
算了。
兰珏栖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冲虚山除了谢台还有其他老家伙,应该用不着他太操心。
鹿鸣架起秋其野,刚想叫住谢清源,谢清源已把湛兮化成长剑。
剑气如虹,人远去,气犹在,蔚为壮观。
鹿鸣人傻了:“这不是回学院的方向吧?谢清源你去哪里啊?马上就要开始长渊大选各项评比考核了!”
监学不在,院长人也不在,今天长渊大选真的还能顺利吗?
从长渊城回到冲虚山这段云道,谢清源其实走的次数不多,几乎每次都是风驰电掣,匆匆打眼扫过。
少有的几次慢慢走,欣赏沿途风景,都是和兰珏栖在一起。
这一次也是一样,谢清源一路没有多做停留,不到三天三夜的时间,到达冲虚山。
他急着赶路,云枭被迫跟着他耗费大半的力气不眠不休飞行,累得够呛。
自从在长渊学院担任轮值院长后,谢清源也就今年才回来两次,这是第三次。
值守在山门的弟子问:“少掌门深夜归来,是有要紧事吗?”
谢清源放慢脚步,遥望颍阳峰的方向。
“没什么要紧事,”谢清源道,“是我想念冲虚山了。”
值守弟子笑开:“若是学院不忙,少掌门可以多回来。”
谢清源纵然许久不在冲虚山,大多数弟子印象里他还是温和有礼的,不由得多说几句。
“少掌门你多回来也好,听说凌熙仙尊自请去天外轮班驻扎,估计有好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咱们冲虚山这次长渊大选……”
“你说什么?”谢清源打断他的话,“凌熙仙尊自请去天外?”
“是啊,”值守弟子说,“正和掌门商量着呢。联盟还要在这里建传送阵,现在上上下下都忙得很。”
谢清源在颍阳峰下站了一会儿。
黑青色的山影朦胧伫立,风吹雾散,明月高悬。
他们已经不是少年时——若是前一天和兰珏栖闹了矛盾,第二天他在这里还能等到人。他拿点糖哄一哄兰珏栖,对方就不会同他计较,依旧叫他师兄,然后他们再一起结伴去上课。
兰珏栖知道他在这里,却不会下来找他了。
谢清源苦笑,径直抬起腿往上走。
兰珏栖不在。
游金鲤斜眼蔑向谢清源:“这是负荆请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