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父正要动,忽想起家里就三间房:“抬哪去?”柴房可没有床榻。
徐风来把火折子盖好,木棍扔在一旁:“让你别救又不答应,抬我屋里去。”
徐父被他呛声也不敢再说些旁的话,只能和哥儿抬人进屋。
刚拐到前面,正巧碰上被吵醒的徐母。
徐母睡得迷迷糊糊,乍然见了这么一出,呀的一声:“哪来的人?”
徐父应道:“哪晓得,你去厨房烧些热水来。”
徐母应了两声,慌里慌张往厨房去。
这么一闹一家子全醒了,屋里的灯也各自亮上。
抬人上榻前,徐风来找了块擦脸的手巾往床头垫着,免得这人把床榻弄脏。
徐父嘴里念着:“失礼失礼,有罪莫怪。”说着上来翻对方的耳后。
这是为了确认对方是哥儿还是小子,哥儿的耳后会有一枚花印以此区别身份。
“是个小子。”
徐风来嗯了声,那人脑袋搁他身上,难免把他的衣裳也染了血,只是现下没空理会,他找了灯笼出来点亮:“我出门去了。”
徐父在身后喊:“小心看路。”
“知道了。”
徐风来出了前院,开了篱笆门,沿着屋前的石子路往村里去。
如今深夜,万物也只能看个轮廓,可路上却有熟悉的怡人花香,徐风来认得这是门前种的那几株黄铃花的香气。
走了半里的石子路,拐下羊肠小道,穿过农田菜地,行了一刻钟,才隐隐看见伫立在黑暗中的古朴村庄。
村里养了不少犬,此时听见徐风来的脚步声都跟着吠了起来。
一些没关在院子里的,更是跑到徐风来跟前叫唤。
只他常往村里去,家犬识的他的味,只虚虚吠了两声便停下,只还唔唔哼着。
估计是闻到了徐风来身上的血腥气。
徐父口中的柳郎中是上巧村唯一的大夫,精通医术,平日里村民有个头痛脑热;跌打损伤都是找他。
沿小路走到柳郎中屋前,便瞧见院门上亮着一盏灯笼。
这是一个暗号,只要看见这盏灯笼就说明柳郎中在家,就算夜里有急症也可寻他。
徐风来见灯笼亮着也松口气,走上前去,不急不缓敲了三下门才开口喊人。
柳郎中被惊扰惯了,才喊了没两声他就扯着脖子应答:“别喊,人醒了。”
徐风来进过这间院子,记得里边的布局,而柳郎中的屋子就在边上,这是方便村民喊醒他。
过了会,院子里传出脚步声,柳郎中在里边问:“情况如何?”
“受了伤,流了一头血,昏迷不醒。”
“哟,怎这严重。”他赶紧把外衣带子系上:“你等着,我拿药箱。”
徐风来便站在门外等。
过了会,柳郎中开门出来,借着灯笼光看清他的脸,认出了他:“是你爹伤着了?”
“不是。”徐风来想说不认识,又觉得这样去救一个陌生人不知算什么,干脆没解释:“您快去看看。”
“前边带路。”
两人便脚底生风似的往家去。
到了家门进了院子,正看见徐母端着一盆热水从厨房出来。
“柳郎中。”
“伤者在何处?”
“这边请。”徐风来引他去自己房间。
等把人带到门口他就不理了,对方毕竟是小子,身份有别,躺他床上虽是无奈之举可也逾越,之后就得他自己把握尺度。
徐母端了热水进去,一会又出来,借着光看到他身上也沾了血:“快去擦擦身子,把衣裳换下来洗了。”
徐风来回屋拿衣裳。
柳郎中在给那无名小子做检查,又吩咐徐父先用湿手巾将他脸上的血擦一擦方便查看伤势。
有徐父帮忙,徐风来安心去洗漱,这么一闹腾,便有千种睡意也跑了。
等他洗完出来,柳郎中已经检查完毕,解释身上最重的伤是在头部,其次是左手,另外就是几处淤青。
人伤哪徐风来不关心,只问:“如何治?要多少银钱?”
“得先给他止血包扎,还需拿药煎服,少说要三四百文。”
“太贵了...”
徐风来正想压压价,徐父就抢话道:“该怎治就怎治,只要人没事。”
柳郎中怪异地扫了眼他们父子二人,一边开药箱找药一边问:“说不得是我多嘴,只这人面生,长得又这般好,若是下巧村的人也该听说过,但你们半夜请我过来,他究竟是谁?”
一个在上巧村生活四十多年,行医小半辈子的郎中自是见多识广,这人先前被血糊了脸看不真切,可擦干净之后的面容犹如天仙下凡,别说上下巧村,便在溧水县那也是一等一的人物,若听说过他怎可能一点记忆都无?
徐风来也没法解释,便扯谎道:“是我娘那边的远房亲戚,来投奔我们,谁知赶夜路时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