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给他们一颗希望的种子。”冯平顿了顿道,“就像历史上,每逢乱世,必然有宗教主义大行其道,因为身处战乱的人民,真正需要的无非是一份心灵的寄托。”
无论能不能与她达成共识,冯平总是有自己的一套道理,谢铭瑄目光幽幽,若有所思道:“我想想吧。”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城主府,于浩将人一一送走后,进来告诉她,邓喻英已经在偏厅等很久了。
政变之后,她就把邓姐放出来了,恢复了鹤归楼的正常经营,她来找过她很多次,但她一直没腾出时间见她,估计她心里正惴惴不安呢。
想到此处,谢铭瑄点了点头:“带她进来吧。”
上次见到邓姐,还是在金城监狱之中,那时她一心求死,二人不欢而散。谢铭瑄毕竟也是个人,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于邓姐的背刺行为,她都很恼火,可如今时过境迁,看着她从大门中走进来,内心竟无比平静,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城主,”邓姐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您终于肯见我了。”
“你这是干什么?”谢铭瑄叹了口气,不过没去扶她,看着她道,“前几次我确实在忙,不是故意晾着你的。”
邓姐嘴唇颤抖,哑声道:“无论您是怎么想的,我都应该来负荆请罪,城主,没有相信您是我犯过最大的错误,我太自以为是了,您惩罚我吧,把我关起来,或者把我枪毙了,我都毫无怨言!”
“不知者无罪,我早已经赦免你了。”
“可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那么紧要的关头,本应跟您站在同一战线,我却一再破坏您的大事,真是罪该万死!”
她的悔恨是真的,但这些当然是场面话,她关心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事,她真正在意的是能不能给自己儿子报仇,她原本以为是没有希望的事情,没想到谢铭瑄能下这么大的血本,真将周家斗倒了,曾经不可一世的陈家也遭了殃,陈棋和陈依依被关进了监狱,实在是大快人心,而每每想到她差点破坏了唯一有可能给自己儿子复仇的机会,她当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想多了,我的计划,你破坏不了,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你的行为,才让周家认为我已经和手下的人离心,从而降低了防备。”
邓姐讷讷道:“……是这样吗?难道这也是您的计划之一?”
这些人当真开始神话她了,她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样样都算到,谢铭瑄失笑道:“别想这些了,当初你虽然极端,但做的也是分内之事,没什么好追究的,往后妇联的工作,你仍然可以继续负责,但有一点,也是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听话就行。”
“是!”邓姐低头认真道,“经此一役,我就是蠢笨如猪,也该长点教训了,论智谋和勇气,我不及城主之万一,每每想到我曾以小人之心揣测您,我就觉得羞愧不已,往后一定不会再自作聪明了!”
谢铭瑄点了点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不是没度量的人,你也不必战战兢兢。”
“是!”
谢铭瑄见她仍旧跪在地上,没有告退的意思,问道:“还有事儿吗?”
邓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关于妇女联合会,我确实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说。”
“前些日子,我去探望过盈盈姑娘,她变化挺大的,经过之前的事情,好像瞬间长大了,只是人一直郁郁寡欢的,我就想,是不是可以让她加入妇女联合会,帮助更多与她遭遇相似的女孩子……我想,如果生活忙碌起来,也许会冲淡那些不好的记忆,让她重新找到人生的方向。”
她和盈盈不熟,提这档子事,其实是在讨好谢铭瑄,她知道城主关心盈盈,所以特意为她排忧解难。
果然,谢铭瑄神色微动,问道:“她愿意吗?”
“没有取得您的同意,我怎么敢直说,但我探过她的口风,她对妇联不排斥,甚至可以说……很感兴趣。”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当初邓姐也是靠着这个办法,才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的,谢铭瑄想了想道:“你这个提议很好,我看就让她以名誉会长的身份加入妇联吧,给她些权利,但别让她太累了,她的身体和内心,都还需要时间来恢复。”
“是,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盈盈姑娘的。”
谢铭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她自然没有胆子对她阳奉阴违,而以邓姐的能力,她想照顾一个人,必然处处都考虑得妥帖周到,这一点没什么好担心的。
访客离开,谢铭瑄扶着脖子,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颈。周家倒台后,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清算,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在高强度工作,身体或许还能应付,但精神上实在有些疲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