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云扣住他的手腕,偏头躲开亲吻,忍不住笑了。
沈甲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有些不稳:“笑什么?”
沈暮云又看了一眼窗外,笑道:“说不上来,就是想笑,觉得你们也装得挺不容易的。”
沈甲捏住他的鼻子:“嗯?又开始胡说了。”
沈暮云把他的手指尖塞进嘴里,咬了一口,眼睛里的笑意依旧很浓:“但你们好像挺乐在其中。”
沈甲拨弄着他的舌头,温声道:“当然,只要和你待在一起,我们总是乐在其中。”
沈暮云从他指腹处尝到了淡淡的甜味,忍不住又吮吸了两口。沈甲被他的小动作迷得晕头转向,灼灼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一把将他扣进怀里,收回手指,重新重重堵住他的嘴唇。
等开到雪崩地点的时候,沈暮云还在和沈甲亲得难舍难分。
司机停了车,沈暮云想起什么,立刻从沈甲怀里爬起来,凑到窗户边,去看外面的景象。
柏油马路通畅无比,尤其是他们所在的这一段,别说积雪了,就连结冰都没有。
沈丁的鼻子冻得红彤彤的,站在车外朝他笑,一笑就在车窗上留下了雾气。沈暮云上上下下打量他,没看到触手,也没看到吸盘,衣服都好好的穿在身上,找不到一点非人的痕迹。
沈暮云拉开车门,沈丁扑进他怀里,带来一阵冷冽的寒气。
沈暮云搂紧他,问他去干什么了,沈丁把脸埋在他肩膀里,撒娇般地蹭来蹭去,编造出没什么诚意的谎话,说自己只是去看了看路。
沈暮云没戳穿他,只是抱着人笑。
能见度太低,车速起不来,走完盘山路的时候天已经擦黑。沈暮云二十年前来这里是住在山上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但因为大雪封山的原因,酒店没有开业,偌大的建筑群立在雪中,灰蒙蒙的,显示出一股不真切的颓败。
路过酒店时,沈乙把车速放缓,让后排的沈暮云可以慢慢地看,还故意找借口掩饰:“雪越来越大了,我还是再开慢点的好。”
沈暮云开了车窗,趴在车门上,眼也不眨地盯着。
……记不清了。
他在手术台上可以清楚回忆起和怪物相遇的每一个细节,但除此之外的事情,一件都记不清。
因为什么参加的学校活动、住了什么酒店、怎么连夜跑出来、又是怎么重新回了酒店……通通想不起来。
只有那晚跌入悬崖后如梦般的画面栩栩如生,甚至连雪和血的气味都至今残留在鼻腔里,记忆一触发便能无比真切地刺激到嗅觉。
沈暮云动了动鼻子。
空气里弥漫着雪的清新味道,唯独这个有点熟悉。
他回到车内,很快被沈冰捂住了冻僵的脸颊。沈甲在一旁道:“等会我们直接开到山顶上去,在悬崖边搭上帐篷。那里看日出最美了,视野一点遮挡都没有,太阳会从山尖尖的地方爬起来,把满世界的雪染成红色。”
沈暮云扣住他的手,藏起手尖越来越严重的颤抖:“好。”
沈乙一路开车上了悬崖。
悬崖距离酒店不远,当年六岁的沈暮云在雪地里走了大半夜,现在开车才发现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到。沈乙把车停在山顶的空地,叮嘱沈暮云抱着宝宝待在车内,等他们搭建好帐篷再下来。
四周的景色终于和记忆重叠在了一起。
这里其实一点看头都没有,到处光秃秃的,被雪严严实实覆盖,一脚下去能淹没人半个身子,不远处便是横亘在两个山崖间的裂谷,从上面看下去白蒙蒙一片,透出危险的肃杀之感。
沈甲们先下了车,碍于沈暮云在场,一个个老老实实拿起铲子,效率很高地把附近的浮雪铲干净,一直铲到下面的结实冻土,然后在呜呜的北风和漫天的大雪中支起帐篷,铺上柔软床垫和被子,从车上接了电,打开带来的暖气扇,先把帐篷里弄得暖和无比。
沈丁拍干净身上的雪,将沈暮云连女儿一起从车上抱下来,往帐篷的方向走。沈冰站在门口,脱掉沈暮云的鞋子放在外面。沈乙从里面把帐篷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死守着那点热气,飞快将爱人接进去。
沈暮云只来得及沾上几片雪花,就已经身处于舒适无比的帐篷内部。
沈乙先把沈夜星随意丢在床头,伸手取走沈暮云的外套,摸了摸他的耳朵:“冷么?”
沈暮云摇头:“不冷。外面还要搭什么吗?我去帮帮忙。”
沈乙又捏了捏他的脸:“乖,好好待在里面,不要给我们添乱。等会吃烤鱿鱼怎么样?”
沈暮云;“……烤鱿鱼?”
“嗯,”沈乙弯着眼睛,“绝对新鲜,我们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