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陆展文,听了这句话后欣慰的笑了笑,又摇头:“周炀,你别帮他骗我们了。”
话是这么说,但陆展文还是挺欣慰自家儿子能找到关系如此好的兄弟,不由对周炀的好感更是上涨了不少。
他扭头对张秀琴说:“秀琴,我看我们先在这儿呆几天吧,等回头小顾处理好那边的事,咱们再带着言言一起回,刚好让他和咱们一起入校。”
“还有周炀,我的意思是让他和我们一起回省城,咱家是不富贵,可帮这孩子在省城找个活也没问题,你看呢?”
张秀琴想了想,也觉得这样可靠。
她看周炀,温声问他:“你看呢?愿意和我们一起回省城吗?”
她怕周炀多想,又解释道:“下湾村是好地方,可我听言言说你人踏实又能干,还有一手建房子的好技术,到了省城那边,有我和言言爸爸,也能帮你找个好活计,总比一年四季埋头在地里苦干来的强,你说呢?”
陆知言抓着周炀的手紧了紧,理智告诉他应该说几句话,他知道周炀也许不愿意离开下湾村。
可他私心里还是想听周炀说好,他自私的希望周炀能为了他离开家乡,陪同他一起去省城。
周炀抿了抿唇,眉眼间带着点沉肃,微微低了低头。
他能看到陆知言抓着他的手指指尖泛白,也能感受到陆知言落在他身上的紧张,不安的视线。
他的小青年站在他身边,期待又希冀的看着他。
可周炀闭上眼睛,后山埋葬的父母却在雪中看着他,他们伫立在山脚下,用沉默的视线注视着他。
还有下湾村春天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在微风中摇曳,他看到许多村民在地里弯腰干活,头也不抬,头顶阳光那种炙热,可他们都笑的很淳朴。
他们只看得见脚下的土地,和头顶的太阳,再远就是环绕着下湾村的那一层层的山峦,没有人走出下湾村。
周炀沉默着,在他的沉默里陆知言知道了他的答案。
他松了松手指,轻轻的吸了口气,让那颗因为失望而难受的心脏恢复平静。
这样的答案其实他早就知道的,是他刚刚痴心妄想了。
陆展文和张秀琴还在等周炀的回答,陆知言先笑道:“好了,爸妈,你们不要强行安排别人的生活嘛,周炀哥自己清楚的,你们别再问啦。”
张秀琴没好气的拿手指戳他的脑袋,但心里还是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刚刚那话说完,她就觉得她和老陆做的不对劲了,周炀不是他们的学生,他们万万不该拿出一副为他好的样子来安排别人的人生。
陆知言如此说,也算是帮他们解了围,因而张秀琴便笑着道:“行,周炀你自己考虑,不管怎么样,你是我们老陆家的恩人这一点不变。”
对周炀说完,她扭头对陆知言说:“你可别给我叽叽歪歪,趁这几天把东西收拾好,回头你顾大哥来接我们回去。”
陆知言虽然知道他父母来肯定就会说这件事,可他还是愁眉苦脸,低着头小声道:“我不想回去。”
张秀琴没听清楚,她扭头和陆展文去商量这两天要去拜访一下下湾村村民的事情了。
陆知言叹了口气,扭头看周炀,周炀却不知道在看着地下发什么呆。
他伸出胳膊捣了捣周炀,冲他皱了皱眉,周炀抬头,目光和他对视一秒,突然扭头走了出去。
陆知言愣了一下,看着周炀走出去,抿了抿唇,看张秀琴和陆展文商量事情,也跟了出去。
周炀一路走出堂屋,进了灶房,蹲在灶膛前,把手边的柴火填进去,看着灶膛里不断跳跃的火苗。
陆知言从灶房门前拿了小板凳坐到周炀身边,手肘撑在膝盖上,看着周炀。
“喂,”陆知言拿额头碰了碰周炀,眨了眨眼精,看着他笑:“你干嘛呀?生气了?”
周炀动作顿了顿,扭头看他,摇头:“没。”
多余的话却不肯再说了,仍然从地上把劈好的柴放进灶膛里。
陆知言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心情也很复杂,只是比起周炀来,他对他们如今的局面早有预料,因此显得平静的多。
他喜欢周炀,这种喜欢和他上辈子和那几个男朋友谈恋爱时的感觉不一样,那时候大家都是玩一玩,合得来就多处一段时间,合不来就一拍两散,各自寻找下一段缘分,十分洒脱干脆。
可到了周炀身上,陆知言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当初那样洒脱,即使他原来的计划是等他离开的时候,和周炀和一拍两散,各自安好就是了。
可真的走到这一步,陆知言才发现他舍不得。
周炀的闷不做声在他眼里是沉默内敛,周炀的吃醋在他眼里是对他的独占欲,甚至连周炀那些属于农村人的野蛮凶猛,在他眼中也全然变成了纯天然的野性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