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村口,就碰到周满福。
周满福看样子也去城里,见了他们两个人并肩而来,目光在他们紧握的手上停留片刻,似乎有些困惑,又抬眼看了眼他们,皱了一下眉毛。
这回她没主动找陆知言或者周炀说话,上车后自己找了个角落蹲着了,陆知言也乐的清净,和周炀坐在一起,缩在周炀怀里挡风打盹。
一路上周满福也只是目光奇怪的多看了他们两眼,到地方后很快下车离开了。
周炀带陆知言去买了一些过年用的东西,又买了不少肉和菜,最后要领着陆知言去买衣服。
陆知言不肯去,反正在乡下穿成什么样子都没差,他觉得周炀就是浪费钱,偏偏周炀听不进去话,拉着他强行买了一套,最后陆知言说自己给钱的时候还生气。
在试衣间里咬着他的唇不放,逼得陆知言不得不退步,才抬手把他唇上的水光擦去,满意的走了出去。
从服装店出来,周炀又带着陆知言左转右转,进了一条小巷子,最后停在一家殡葬店门前。
周炀停下脚步,帮陆知言把帽子两边的耳朵往下扯了扯,护住陆知言的耳朵,又捏了捏他的耳垂,低声道:“在这儿等着。”
他大步走进去,不一会儿提着一个布袋子走了出来,也没告诉陆知言他买的什么,拉着他的手便直接离开了这家殡葬店。
陆知言有心想问一句他买这些干什么,可看周炀从店里出来后什么也没说,怕问出来有些突兀,便一路上也强忍着没问。
回去的时候周满福也在,她一眼看到了那袋子里的东西,有些惊讶,很快想起来,道:“周炀哥,你去祭拜叔和婶子吗?”
周炀只淡淡点了点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把头扭了过去。
周满福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她看了眼陆知言,似乎也想说什么,却又颇为忌惮的看了眼周炀,最后还是默默把头转了过去。
买完东西,一切都准备妥当,便已经到了大年三十。
陆知言跟着周炀忙前忙后这么多天,虽然说他也无非就是跑个腿端个东西,可还是懒洋洋的不想起床,就想瘫在床上睡觉。
可周炀一大早就起来了,窸窸窣窣把陆知言也吵醒后,还站在床边叫陆知言。
陆知言又气又委屈,他还没睡醒,闭着眼睛便要把被周炀掀开的被子拉上来,带着点鼻音骂他:“你干嘛呀?大清早的,还能不能让人睡觉了。”
他嗓音又软又棉,要是平时周炀听他这样说话,肯定也就任由他睡着再不叫了,可今天他格外的固执,又把被子掀开,一手抓住陆知言的腰拉着他坐起,趁着他迷迷糊糊的便给他把毛衣从头套上。
冰冷的手拍了拍他的脸,道:“醒了。”
陆知言气得不行,睁开眼便要打他,拳头却一把被握住。
周炀低头重重的咬了口他的脖子,疼痛逼得陆知言眼泪一下子飚了出来,睡意也彻底没了。
“你干嘛呀!”陆知言真生气了,捂着脖子要发火,却听见周炀淡淡道:“带你去见我爸妈。”
“见鬼啊见你——”话音一顿,陆知言突然想起周炀父母早就去世的事情,立马噎住了。
他不敢再说话,怕惹得周炀伤心,拿眼睛偷瞟周炀,看他的神情。
周炀反而笑了一下,拉着他的胳膊给他把棉衣穿好,又把鞋子递给他,说:“嗯,带你去见见鬼。”
陆知言却不说话了,格外乖巧麻利的穿好衣服,看到周炀拿着那天在殡葬店买的那些东西站在门口。
他刚到门口,周炀便自然的伸过来一只手牵住他,带着他从小路一路踩着几天前下的雪往村子外面走去。
一路上陆知言绞尽脑汁想安慰周炀两句,可看他神色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一脸严肃的抿着唇沉默的跟在他身边。
周炀带着他一直走到了下湾村后山的山脚,陆知言才发现这里原来是墓地,村里人死后便把人都埋在这里。
周炀拉着他一直走到最边上,在两个看上去有挺长年头的墓前站住了,坐在了墓前的石头上,抬头叫陆知言过去。
陆知言有些僵硬的站在墓碑前,他看到墓碑上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是周炀的母亲,一个是周炀的父亲。
再看时间,陆知言在心里算了一下,周炀他爹是周炀十四岁的时候没的,周炀他妈是他十六岁的时候。
他正楞楞的站着,周炀已经把买来的水果馒头放到了墓前,又拿出一沓纸钱点燃了,就那么看着它们燃烧。
陆知言扭头看了眼周炀,见他看着纸钱似乎在发呆,火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柔和许多。
他……应该很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