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愤不平地扭过头,却对上容妙难以置信的双眼。
容妙的长睫颤了颤,眼底涌动的陌生情绪叫他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过了会儿,容妙垂下眼帘,哑声道:“或许我是不如你懂朝政,但是我却明白什么叫做家国大义。”
“粥还热着,趁早吃。”
容妙低声说道。
她转过身去,缓缓朝门的方向走去。
王弘译下意识地追寻着她的背影。
容妙走到门前停了下来,王弘译立刻挪开了目光,盯着一侧空荡荡的墙壁。
容妙一手扶着门把,扭过了头望着他。
“所以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的脊背挺拔,纤细脆弱的颈间浮起一圈红,神色却十分平静。
王弘译疑惑地看向她。
容妙静静地道:“只要我做到那三件事中其中一件,你就愿意将情报说出来。”
王弘译一时有些怔愣,没有出声。
容妙浅褐色的杏眸微动,似乎是将王弘译的沉默当作默认,她轻声道:“我知道了。”
……
“和他谈得怎么样?”
傅宣恒背对着容妙,正抬手逗着下面进贡上来的鹦鹉。
容妙敛眸望了眼手中的瓷瓶,淡淡地道:“谈得差不多了。”
傅宣恒勾起唇角,将手中的棒子放下,转过身看向容妙。
“说实话,要不是你是个女子,朕都想招揽你到手下做事了。”傅宣恒颇为惋惜地道。
容妙弯了弯唇没有接话,笑意却不达眼底。
“永明郡主急病——”容妙抬眸看他,“是陛下做的?”
傅宣恒的神色冷沉了下来,上扬的唇线都压了下来,“做了错事就得付出代价,这只不过是收的一点小利息。”
“对了,朕记得你与永明可积怨不浅,想去看看吗?”
……
容妙看着傅宣恒如入无人之地一般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大长公主府,她不由得挑了挑眉。
“安庆大长公主呢?”容妙跟在他的身后,疑惑地问道。
傅宣恒闲庭信步地走在路上,周遭竟没有一个大长公主府的下人路过。
“驸马今日才刚爆出在外面蓄养了一个外室,安庆大长公主正忙着去处理此事呢。”他气定神闲地道。
容妙不得不多看了他一眼。
这位陛下心可真够黑的啊。
“到了。”
傅宣恒停下了脚步,正好停在一处院落的大门前。
光是站在门外,都能听见屋里的哭闹尖叫声。
旋即傅宣恒重新迈开了脚步,容妙跟在他的身后一同走了进去。
屋门大敞,永明尖锐的声音顿时刺进了耳中。
如此中气十足的声音,可一点都不像生了病的人。
傅宣恒并没有带着容妙进屋,而是转到一处窗前。
窗户半开,正好能够看到屋中的景象。
容妙顿时睁大了眼睛。
永明她的脸——
容妙下意识地朝身边的傅宣恒看去,眼中写满了惊诧。
“这么惊讶做什么?”傅宣恒轻声道,“还是你给朕的启发。”
可她当时只是刺伤了永明的脸,伤口并不大,是可以完全痊愈的。
可如今——
永明的脸完全溃烂了,脸上坑坑洼洼的,完全没有一块好肉,看起来简直就是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忍不住起来了。
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永明原来的样貌了。
傅宣恒目光沉静而幽冷地望着永明,甚至没有丝毫波澜。
他居然还轻笑了声,“朕算不算是也为了你出了一口气?”
容妙收起了震惊的神情,暗暗撇了撇嘴,脸上扬起一个虚伪的笑容,声线毫无起伏,“那我多谢陛下了。”
比起这位的心狠手辣,她还是略逊一筹啊。
傅宣恒欣然地接受了容妙的谢意,他甚至还大言不惭地回道:“不客气。”
“那陛下是打算从太后那儿下手吗?”
傅宣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嗯,永明这儿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陛下素有‘孝顺’的贤名,又打算如何处理太后?”容妙好奇地道。
总不能对堂堂太后也用刑吧,只怕传出去会引得无数骂名。
傅宣恒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又有主意了?”
“主意没有,浅见倒是有一个,我听说太后娘娘只有晋王一个儿子?”容妙淡淡地道,“陛下应该还没将他折腾死吧?”
傅宣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轻啧了声,“啧,朕可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
永寿宫。
容妙伫立在朱红的大门前,没有挪动。
傅宣恒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不走了?”
容妙皮笑肉不笑地推辞道:“陛下,妾身现在有孕在身,见不得血光。要不,我还是不进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