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周贺南骂了一声,手中的牌统统砸在水晶台上,“你们玩吧。”好好的夜晚,被他妈不费吹灰之力击溃。他甚至怀疑林缦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旧日狐朋狗友两两相望,其中一个小平头跟他关系还算不错,攀着他的肩膀开玩笑道:“也是荒野求生过的人了,心态放平点!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你知道什么!”他别开脸,颓丧地倒在沙发背上,即使是不高兴的时候仍有一副上翘的好看眼睛。
没人看得懂他眼睛里的东西。
只知道他有钱、有闲、有老婆,老婆还是思想开明能力卓群的那一种。
“阿南你就别叹气了,你看我们这一圈,就你过得最潇洒。”小平头的父母最近身体不好,他不得不从应付众多女朋友和众多会议的时间中缩减一部分来演孝子。这个时候如果有个老婆那就太好了。
“要不改天让你老婆给我介绍个结婚对象吧。”小平头翘着二郎腿,熟练地洗牌。结婚大事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上帝批发的剧本。
周贺南冷笑:“我老婆要是看见你整天左拥右抱沉迷玩乐,不仅不会给你介绍对象,说不定还会警告所有良家妇女离你远点。”
“这么正经啊,没意思。”
“不过你要是开张支票给她,一切都能谈。”
“哦!原来你老婆爱的是钱啊!”小平头带头起哄。
周贺南讽刺地挑眉,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别人。
DJ切了一首重金属摇滚,舞池男女摇晃得愈加强烈动感。光束迷乱刺眼,音浪振聋发聩,周贺南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烦躁。
这些人是吃了兴奋剂吧,快要午夜还这么精神,不困吗。
他大概在山山水水中待了太久,也可能是老了,居然对自己曾经的生活有些不习惯。
真是扫兴,接下来的漫长城市生活,不知道要从哪里寻找新的快乐。
周贺南扯了个家里有事的烂借口就要告辞,然后边走边从钱包中抽出银行卡,准备买单走人。
有人先他一步。
“谢啦。”周贺南不做作。这些钱对于他们来说的意义就像“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不过看样子,眼前的人是要把一分钱花出几亿倍功效。
“这次回来是要正式接班?”余灏送他到车库,拔了根烟,状似若无其事地提起。
“哪里哪里,回来当跟班。”周贺南毫不避讳,甩出OA系统上的最新公告,潇洒苦笑,“不是人人都能像学长你那么厉害的。”
周贺南的校草名号刚刚在财大打响的时候,余灏已经坐稳研究生院的学生会会长,研究实践两两开花,一度被芸芸众生吹捧成马爸爸的接班人。
原本小白脸是不能战胜绩优股的,可惜小白脸家境也不错,所以最终还是周贺南的簇拥者更多。
这些簇拥在毕业后成为云烟。
所有人滚入社会大泥潭,有人飞升有人堕落,他们还算过得不错,但都不再那么出挑。
余灏抽烟抽得很凶,三四口就解决完一根,听说他做的医疗平台有几百万注册客户,怎么日子也不见得舒心。
“我要是厉害就不会在你老婆那里吃闭门羹。”他说了实话。下一句大概是试图让周贺南给他通关系,结果被周贺南嘻嘻哈哈打回:“哦?学长是在追我老婆吗?”
余灏吃瘪,一脸菜色。
“没事,我们家缦缦对我也这样。”周贺南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根本不算个女人。”脸比男人臭,心比男人硬。谁娶了她谁就是……
算了,不至于自己骂自己。
余灏打量着他。周贺南的皮囊明显比同龄人年轻,头发茂盛,肤质亮泽,和自己公司里那些程序员、会计师简直像是两代人。
但男人到底是男人,征服的本性已经存活了几千年。
“真的甘心这辈子都被你老婆压着?”
“不甘心又怎样?”这个问题周贺南早就想过上百遍。
飞机气流颠簸时,极光幻灭涌动时,甚至在一只不能成功迁移的母角马的遗体前,他都会想起身上的枷锁。林缦只占其中最少一部分。
“每个人都想抗争,大部分人都争不过。”周贺南拍拍余灏的肩膀,扬长而去。
玛莎拉蒂的流畅车尾在余灏的眼中划过,他的眼神渐渐暗沉。
他一直觉得他是少部分人,包括此刻。
昨天还劝导别人要认命的周贺南一进公司就开始抗争。
对象自然是林缦。
反正她见过他所有的糟糕恶劣,他不介意自己的形象继续丑化。
“厉害啊。你这间办公室就快赶上我妈了。”周贺南作为林缦的特别助理,今天给她打印了五份合同,跑了三次腿,甚至刚才还受命下楼给她买澳白。他受不了这种赤裸裸的奴役,终于在午后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