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造人的时候,严重偏心。
不过比起嫉妒,更多的是尴尬。
周贺南正挑着眉毛瞪向她,但这一次,他理由充分。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从签下劳动合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她的小老板了,回避得了这次,回避不了下次。她只好看着周贺南的Gucci鞋一步步接近,如果记得没错,这是橱窗最新款,价格嘛,不用问也知道昂贵。
“同学,请问你干嘛把我的微信删掉?”他觉得林缦真奇怪。他对她像烂人一个的时候,她生完气也没什么动作,后来他知错了,还好心请他妈给她解除工作危机,她倒是来劲了,把他的微信一举扔进了黑名单。
她是不是就喜欢以德报怨、以怨报德?
可这也不能都怪林缦。人家就是想断掉一切和暗恋对象的联系,有错吗?何况好久之前,林缦就听说了他要出国读研的事情,怎么又回家上班了呢?
“呵呵呵。”林缦做出老实人傻笑的样子,“不是说你要去国外读书吗?”
“不去了。”说这话的时候,周贺南的眉梢异常烦躁。林缦猜测又是和方静姝有关。难道他原本是要和静姝在一所学校读研究生吗?为了爱情,他可真是既肯浪费钱又肯浪费时间,完全不在乎网上吹嘘的“年轻人拼搏的黄金年龄”。
有钱,大概到死都是最好的年纪吧。
周贺南打断她的出神:“就算我去国外,你也犯不着删我微信吧。又不是月球没有信号!”
“哦,我那是手滑。”
“呵,天天就知道骗人。”周贺南扁了扁嘴,压根不信。
“喏,现在给你一个弥补的方式。”
“嗯,您说。”林缦谦卑极了,她再三告诉自己,这是公司少爷、未来的老板,得有社畜的自觉。
“待会儿分小组,咱们一起。”
“嗯?”看来未来的老板就是不一样,都知道入职第一天的培训内容了。可是——“应该有很多人想跟你组队吧。”林缦的眼神瞟了瞟刚才围绕他的人群,那些人中有男有女有高有瘦,总能有一个符合周贺南要求的吧。
反正她上过当,潜意识里知道自己不该再沾周贺南。
“唉。”周贺南刷着手机屏幕连连摇头,“做熟不做生,你的能力,我信得过。”昨晚听见周妈妈跟人开会,他就打定主意要巴结林缦。
最近他迷上了赛车,买什么车型,请什么教练,去哪里组装,一百个问题等他研究,他可没空研究公司发的这些材料。
林缦算是听懂了,他是想要和她一起组队,然后他就可以安心脱队,把工作甩给她一个人。聪明,因为林缦真的会搞定这些而且绝对不会投诉他。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样太累了。
第17章 我大学时就结了婚。
所有新员工的第一项挑战就是销售。
这项工作需要与大量的人打交道,然后解决人带来的大量问题。可以这么说,销售工作比林缦前二十几年接触过的任何事物都要疯狂。自以为早熟的她几乎每天都沉浸在“这样也可以吗?”、“不会被警察抓走吗?”、“我到底在学校里学了什么?”的困惑中。
不到两个礼拜,同期的新员工已经走了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
林缦也煎熬,但不挣扎。
她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成长、在成熟,社会正向她打开斑斓大门,黑的、白的、看不清的颜色都在涌来。
这是突破阶层前必须砍下的荆棘,退一步就是一生的怨天尤人。
很快,林缦把该经历的糟心事都轮了一遍,压价、揩油、要回扣,等等等等。吃亏上当的例子估计能写满满几页纸。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她开始学会先发制人、学会设计自我。
她会主动谈起自己和徐婉仪的亲近,会暗示自己是本地人,很可能在工商警局有亲友,还会摆出在镜子前练了很多遍的不好惹的表情。
客户们大多情商不低,很容易因此去平衡得失,然后将林缦从猎物名单中删除。
更有意思的是,有一位主任因为她过于严肃,甚至在背后跟人说,这家公司的东西一定不愁卖。
不过林缦功夫尚浅,还没到“一招鲜吃遍天”的程度,翻车在所难免。
那一晚,林缦记得很清楚,是在北方一座小城,城里只有一家大酒店,但其富丽堂皇不输上海五星级。
活杀的小羊正在铁锅里炖煮,周贺南正在包厢外打电话,客户拉着落单的她要求陪酒。
林缦觉得自己长得够不可侵犯了,暗示得够多了,但总有色胆包天的人,兴致来了,哪管事后洪水滔天。
一杯交杯酒根本不够,客户甚至要林缦给他的陈皮老脸上来一个香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