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没法解决,走到这一步也未必不可能。”他叹了口气,毕竟仁心仁术的他从来没有设想过不当医生不知病人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林缦突然觉得做个好人真是困难。
“不会的。”她拍了拍梁至新宽阔的肩膀,安慰道,“医院那么多领导也是从医生一步步升上去的,一定能查实真相。”
“但愿如此。”
“那,既然你这两天有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团建?”她大着胆子突然建议。
信远公司今年的团建定在舟山群岛,拜佛之余,观海吃鲜。
林缦从坐在车上的那刻起就有些懊悔,她怕梁至新是信奉科学的医生,对宗教民俗文化兴致缺缺,甚至可能反感。而她是个俗人,虽不至于三拜九叩虔诚至极,但到了普陀山附近,不进去烧一炷香会觉得心里空落落。
“我们也去吧,刚好你快中考了,向文殊菩萨求个好成绩。”梁至新对着梁妁轻轻说道。
小女孩一跳三丈高:“我才初一!初一!为什么你们整天说初三!”
“那你想求什么呢?”林缦勾着她的手腕。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对姐妹花。
梁妁毫不犹豫:“我要发财!”她声音稚嫩单纯,引得前一排的同事也笑着回了头。
“很实际嘛。”林缦拍拍她的额头继续说道,“不过一定要取之有道,否则菩萨绝对不可能保佑你的。”
到了普陀山下,所有人便分散活动,姻缘、事业、子嗣,人各有所求。
或许是因为梁妁、梁至新跟着,周贺南一直没有过来和林缦讲话,只是时不常地扭头,四下找寻她的所在。
知子莫若母,徐婉仪抱着周林知,将儿子推到了前头:“别看了。你要人家做得更明显一些吗?”
周贺南没有同徐婉仪辩驳,最后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
他不得不承认,离开他之后,林缦的人生比以前自如、快乐、潇洒。她今天扎了和梁妁一样的丸子头,还和小女孩一人一件笑脸卫衣,小女孩倒是穿着酷酷的黑色,反而是林缦尝试了活泼的粉色。
卖水的大爷眼神不好,甚至调侃梁至新:“你这么年轻就有两个女儿啦。”惹得两位女性同胞突然忘了抱怨脚酸。
“生气了?”趁梁妁跑去买花的时候,林缦主动问起梁至新。
他难得不刻板,垂着嘴角真情实感地来了一句:“有点伤心。”
“谁让你穿得这么老成。还没穿白大褂的时候好看。”林缦盯着他那件灰色polo衫和polo衫外面的速干夹克,连连摇头。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因为语速太快导致的失言,脸红得不行。
幸好梁至新反应迟钝,解释道:“我一个大男人,穿得暖和得体就行。”
“哦。”林缦点点头,又问:“我看你刚才在主殿求了很久,许了什么愿望啊?”
“希望梁妁妈妈已经进入下一世,希望她下一世平安幸福。”
她告诉自己不该嫉妒、不配嫉妒,然后咬牙吞下那些奇怪的情绪,不咸不淡地接道:“她那么善良,一定会投胎成一个有福之人。”
“你呢?”
“我就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她没有过多非成不可的愿望。如果注定无法大富大贵、婚姻美满,那至少维持现状,有事可做、有房可住、还有一堆朋友,也算是比下有余、心满意足。
“你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不一样了。”
林缦苦涩地摇了摇头:“你根本不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
“我记得。”梁至新看着脚下的灰白色砖瓦,上头刻着莲花,取“步步生莲”之意,他细细观察过,相连的几片通常有着不同的婀娜形态。
“第一次见面,是在咖啡厅里。做媒的人乱扯红线,害得刚毕业的你要和我一个单身爸爸相亲。”
他居然记得?他以前不是不记得吗?林缦侧过头,满脸写满疑惑。
“那时候送你来的人就是周贺南吧。”
“你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要是当时媒人再靠谱一些,也许你就不用受这么多委屈了。”
“梁至新……”林缦低声念了一句,他到底要说什么。
“这盆花菩萨会喜欢吗?”梁妁抱着一束紫色莲花跑了回来。
那时,山上云雾才散开一些,又一瞬间笼了起来,若即若离,若有似无,好像林缦心中谜团。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梁妁突然喊饿。她一写作业就有各种事情,就算是到了酒店也不例外。
“继续写,我让餐厅给你做碗面。不行就再配个饼。”林缦受唐理智洗脑,对叛逆的少女不再事事顺从。
“我查到一家烧烤店,评分很高的!”
“好,你写完这张卷子我们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