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心,他不会打死人的。而且——你也可以打回去啊。”林缦冷笑一声,她倒是很期待这些烂人可以彼此打伤、打残、打死。
出租车在路上转了好多圈,途径林缦的家、周贺南的家、还有他们共同长大的春华中学。回忆一帧帧播放,她童年的希望竟如愿以偿,不必住破破烂烂的旧房子,不必看着标签价格过一生,她活得光鲜亮丽,却为何泪流满面。
最后仍是回了江边的那套豪宅。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居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周贺南的鞋子胡乱地丢在玄关,是她见到的那双手工制羊皮鞋,油润的黑色,沾了泥却依旧品质出众。
总是要面对的,她攥着手心,往里走去。
周贺南睡在之前属于林缦的那间卧室,他们复合之后,他就一直对她的空间攻城略地,到现在,手机插头、护肤乳、ipad都成了共用品。
周贺南应该很累,完全没有被林缦的脚步声影响。他一只手垫着脑袋,对着窗边蜷曲地侧卧着。
在梦里不开心吗,为什么皱着眉头。
林缦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有多冷漠、戏谑以及哀伤。
她张了张手,伸向周贺南,尖利的指甲在他的脸上擦过,深爱与痛恨,她最极致的感情都是因为这张脸。
周贺南犹在梦中,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缦缦?”
那一刻,林缦醒来。
她居然差点就想绕柱他的脖子掐死他。
不值得的,林缦,她掐着手心警告自己,你不能为了泼掉的牛奶继续耗费自己。
“睡得好吗?”林缦问道。
“一个人睡怎么会好。”他和从前一样撒娇无赖,林缦却不敢看了。
“要不要陪我睡一会儿?”说着,周贺南扯过她的手就想将她带到床上。
“不。”林缦控制不了自己的抵触。
“怎么了?”
“我在煮咖啡,待会儿全洒出来了。”她逃一般地跑掉。
林缦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演技是多么拙劣。
周贺南讲究细节,起床的时间足够林缦收拾自己的情绪。
“要不要来一杯。”她尽量像个没事人一样和他说话、给他煮咖啡。虽然她的手略微有些不自然地发抖,但刚收到医院信息的周贺南并没有注意到。
咖啡豆很正宗,莓果的酸质里带出杏仁坚果的醇厚,浓郁铺满半个餐厅。
此刻的周贺南没心思喝咖啡,尽管是刚出现的儿子,可父子连心,孩子情况不佳,他也跟着心神不宁。
不过他还是接过了咖啡,他的挣扎、犹豫、烦恼,统统不能让林缦知道。
“纪裴还好吗?昨晚怎么关手机了?”
“噢,是纪裴关的。她怕我不好好听她说话。”林缦边说边喝咖啡,她拿所有细胞去感受豆子的苦涩,只是或许心里太苦了,她竟以为自己只是喝了杯水。
周贺南嗯了一声,他对林缦的生活参与得太少,偶尔想评论几句都不知道说什么。
“最近江岸一直忙着出差,纪裴大着肚子胡思乱想,又听外面风言风语,总觉得他出轨了。”林缦假装无心提起,还说了一句,“毕竟外面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么多,也不能都怪裴裴。”
他仍旧只是“嗯”了一声。
林缦多希望他能诚恳地告知真相,即使不能好好爱她,也不该将她当作傻瓜。
“你是不是陪着她一起哭了?”周贺南凑到林缦的眼前,忽然问起。
他眼神年复一年地澄澈,不得不说,这副皮囊是藏污纳垢的好帮手。
林缦转过身,借着洗杯子背对着他:“我是被她讲得怕了。毕竟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你以前就讨厌过我,万一哪一天你又开始讨厌我、不要我了,甚至像……像结婚前那样,抱别的女人,亲别的女人,在酒吧里……那我怎么办啊。我要输了一次,再输一次吗?”她扯开自己的伤口,讲到后来都是触目惊心的回忆。
明明早就该看清的,为什么还义无反顾?
林缦扁着嘴,身子弯弯地弓着,柔弱的像是一团被猎人打中的小白兔。周贺南赶紧拥住她:“不会的!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以后都会对你很好。我们会有孩子,公司也会更好。不要杞人忧天!缦缦,我是爱你的,我会一直爱你……”
可如果真的爱她,为什么会和另一个女人生下两个孩子。
林缦想得出神,一时手滑,手上的咖啡杯砸在大理石地面上。那是对杯中的一只,碎在这一天,真是应景。
林缦拍开他的手:“你看你,提什么孩子,杯子都吓坏了。”
“有个孩子多好啊,男孩像你一样能干,女孩像我肯定是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