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客气,”封二朝她那边微垂了下头,客气回道:“我暂且无事,您和太孙妃尽管选。”
丁女正要说话,眼睛却是看到了太孙妃朝前走近,她定睛一看,看太孙妃慢慢踱步踱到了一个弯低着腰,浑身颤抖的宫娥面前,随即,太孙妃特有的如铃铛一样清脆又显温柔的声音响起:“你不舒服吗?”
那宫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丁女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人,当即捂着鼻子往后退,丁女抬起头远远往后一探,没看到别的动静,不过她也猜得出来,这宫娥想必是失禁了。
有人失态,封二面色一沉,那略显圆润的白脸顿时含着一股令人胆颤的寒气来。
不待他说话,候在他身边的太监已带着另外的太监快快朝这宫娥走了过去,眼看他们就要把这宫娥拖走,却见太孙妃转过头来看他们这边,隔着几道人影远远朝他们这边道:“姑姑,我要这个人。”
丁女冷脸如旧,毫无波澜,掉过头来与封二道:“还请公公叫人让她换身衣裳,把人带过来。”
还要?封二讶异,也未掩饰他的讶异,道:“为何?大人为何选她?”
因那是太孙妃选的人,小主人做事,自有她的用意。
丁女不知太孙妃为何选了这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失禁的丑陋之人,那宫娥面相看起来也不年轻了,想必早已过了桃李,但那是凤栖宫的代主人,主人有主人的意思,主人有主人的想法。
不过她不知道,倒也可叫太孙妃过来朝封公公解释一两句。
内侍监的二当家,吴公公下面的第二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跟他说得上话的。
丁女撇头,“去请太孙妃过来,说我有话要跟她说。”
身后凤栖宫宫人福身道:“是。”
她去了,片刻后,佩梅跟着宫女来了姑姑身边,好奇的看着两人。
这间隙,封二已叫人让人去按丁大人的意思办,看到太孙妃走近后,对上了她脸上那双如赤子一样清亮的眼,看见她居然在他的眼神之下不闪不避,走了过后视线方才转到丁大人身上。
“姑姑?”佩梅看过封公公,叫了丁姑姑一声。
此前她在凤栖宫见过封公公一次,就是几不久他来凤栖宫替郭才人请示通行令那一次。
那天她以后他只是宫里一个寻常办差的太监,并不知道他就乃尚方监的内总管,也就这两天,丁姑姑和她细说后,她方知掌着皇帝内库银两的封公公的厉害。
“和封公公说一下,您为何选了那一位宫人。”丁女看向太孙妃,素来冷厉的冰脸稍稍缓和了一丝冷意。
“是。”佩梅恭敬应道,转身向封公公,解说道:“公公,我看自她一过来,身子就略有不适,从公公离开到回来,眼下也过两个时辰了。”
封二颔首。
佩梅又道:“我看她藏在袖里的手想必已被指甲掐见了血。”
佩梅说得客气,一个人闹肚子要是忍了两个多时辰,那不知要动用多大的毅力,想必手掌心早已血肉模糊。
“等下我想看看她的手掌,公公也顺便看看。”
封二朝她弯了弯腰。
佩梅接又道:“身子不适,等到我上前说话,她方才泄气,想必有大毅力,身子也是不错的。”
“太孙妃客气,进宫来做奴仆的,皆多是穷苦人家出身,忍这点工夫委实算不得甚。”封二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太孙妃没挨过苦,不知道对忍饥挨饿是家常便饭的穷人家来说,忍忍疼一疼的肚子,委实算不了什么。
且这是宫里,规矩大于天,她不忍就得死,这点时辰还忍不了吗?
太孙妃这是没到他们地牢去看过。
书香家出来的女儿,见解到底是浅薄了。
“是了,公公说得极对。”佩梅没有否他的话,接道:“要是我没过去,她还能忍,兴许能忍到我们选好人离开而不失态,多少还是有点能耐的。”
说没有也有点,封二倒不否定这个,也不想当面驳她的面子,便道:“是也。”
“还有一点,”佩梅想了想道:“公公发现没有,从我走到她跟前,到刚才她走,她没出过一声声响,人也是自己走出去的。”
并没有让公公们拉着她走,她自己躬着背抱着裙子飞快朝门跑了过去。
封二正好正对着在殿坪当中排着队站着的人,?*?他看到了这老宫娥的离开,见太孙妃背对着人,居然知晓宫娥是怎么离开的,这倒是令他真真惊讶了,“太孙妃看到她是怎么走的?”
“是。”
“怎么看到的?”
“从公公刚才看我的眼睛里看到的,我看到的是倒影。”
原来如此,怎么说她就与他对视而不怕,也不掉头,不过这太孙妃的眼神也够好的,封二嘴角冷冷哂了一记,道:“太孙妃看的倒是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