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有一个班长，我们关系很好，后来他要复员，我心里很委屈——是你把我带进部队，现在只留我一个人。我哭了，他也哭了。”许三多深深吸气。
“后来等我懂事了，想起那时候的事，最让我后悔的一件就是让他哭了，他不应该承受这样的责任。”
楚成峰默然：“我……”
许三多打断他：“楚组长，我不怕你，也不讨厌你，更不会笑你，我、我不敢跟你说话是因为我没想好怎么说。”
许三多的话是一个炮弹接着一个炮弹，峰回路转，又撞回到楚成峰身上，楚怔怔地听着：
“上次，你问我，如果队长没办法一辈子护着我，怎么办，我花了很长时间想，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才想明白怎么回答。没有谁需要护着谁，我的队长是袁朗也好，是您也好，都不用为我担当责任。如果我愿意在你手下做事，是我愿意，不是因为你能给我更好的什么东西。”
“我说的有点乱，你能明白吗，就是，我们都需要轻松一点，信任一点，对我，对张扬……我想是一样的。”
好像真的有点被说懵了似的点点头，楚成峰脸上露出一点哭笑不得，他自嘲地摇头，“是的，你的答案很有道理，也应该被尊重，我……我为我的傲慢向你道歉。”
他这么郑重，倒把许三多弄得不好意思了：“不、不用。”
随后，一直严肃刻板、难以接近的楚中校竟然笑了，他说：“看不出来啊，许三多，你还挺能说，倒是……总给人点惊喜……”
离开柯加西的次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二三五全体都来送袁朗和许三多，小马塞给许三多一个小木件，是一只木头小马，不过小马说这可不代表他自己；张扬没什么可送的，只是嘱咐许三多要勤加练习，下次见他，自己一定会打败他。
临走前，子曰把他悄悄拉到一边，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他队长，许三多想了想，说没有。
子曰不信地看着他，许三多说：“那没意义，没意义的事，也叫喜欢吗？”
子曰看了他很久，才摇头，他无法理解许三多简单而奇怪的逻辑，他说：“这些天我也在想，也在看，尤其在你们回来以后，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但是……不，不要问，我不会告诉你，但是在你临走前，我给你一个忠告。”
“离他远点，三多！”
这个忠告让许三多感到伤心，他本应该藏得更好，却轻而易举被看出来，除此之外，他看不明白子曰眼中的担忧。
许三多怀着感伤，看着这些虽然相处了没多久，却仿佛认识了一辈子的朋友们，拼命向他们招手，直到飞机起飞。
随着飞机的腾空，洁白的柯加西越来越小，许三多一直看着，直到看不见，才转回身体，低头思索。
他对自己说：再见柯加西，再见，我的青春。
“舍不得了？”闭目养神的袁朗说。
“嗯。”
“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袁朗哑着嗓子说，“一会儿下飞机，我给你买张火车票，你先回队里。”
“那你呢？”
“我回趟家。”袁朗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许三多。
许三多愣了一下，坦然回答，“好。”
“不清楚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挺久没看老婆了，你帮我给大队说下。”
“好。”
无论袁朗说什么，许三多一概说好。
袁朗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那种笑意莫名让许三多觉得有些残酷，他心一痛，却要求自己立刻刹住。
接着，袁朗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想和我一起吗？”
许三多摇头，轻声说：“我去像什么样子啊。”这是真心话，永远不能改变的事实。
另一边，袁朗的家中，他的妻子唐梓欣送走了刚刚通过老A考验并成为正式成员的冯理。
她靠在门上，捂着嘴笑，笑着笑着，眼睛就湿润了，可她流着泪，终于没忍住又笑了出来，终于，她抛下了一切自尊，撕下苦苦维持的体面，只为了惩罚她该死的丈夫。
凭什么，他能去爱一个人？
她回想起冯理不可置信的脸色，哈哈大笑起来，她是个意志如刀的女人，在这个过程中，报复袁朗给她带来的快感就像吸毒，让人不可自拔，甚至大过她爱袁朗时的快乐。
她对冯理说：“我看见你姐夫……吻了许三多。”
第38章 争吵
冯理轻微颤抖着：“太荒唐了……你没看错吧？”
唐梓欣：“我看得清清楚楚，冯理，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不是不相信……”只是……太荒唐了。
玥玥就在隔壁婴儿房的地毯上玩耍，她不会知道她的妈妈和舅舅的这场谈话，也不知道客厅中即将喷涌而出的紧张、压力和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