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被自己吓到了?
他正想事,齐桓含糊的声音在黑暗中想起:“……回来了?”
“嗯。”
“回来了就睡吧。”
许三多问他:“队长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齐桓打了个哈欠,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队长练兵有多不容易了吧。”
“是啊。”
选拔才一个月,许三多快操心死了,除了身体上,更多的是精神的疲惫。
队长走后,本来是打酱油他才发现教官这个工作没有看上去的简单,既要俯瞰全局,按照预先设定的道路走下去,又要小处着眼,解决突发问题、把控扣分进度,是个既宏观又微观的活儿。
这一刻,许三多可能有点明白队长为什么让自己参与选拔了,也许就像他曾经给自己说的话:“不要过度依赖大脑想象的策略,而要把自己扎根到琐碎的现实里。”
他现在还记得队长说这话时的神采。
唉,自己还有得学呢。
训兵期间,其他战友也没闲着,该训练训练,该出任务出任务,这天成才和吴哲有个交流活动,在老A们看来,这可是个不错的活儿一没有生命危险,二有外出机会,说不定还能蹭几天假期,所以成才出发前被许三多拦住了,完毕同志递过来一张单子。
成才低头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式物什,从衣物吃食到唱片录像等不一而足,甚至还有毛线、耳机这种东西。
“这啥啊?”
“采购单。”
“采购单我知道,你一个人要买这么多东西?”
许三多挠挠头:“不是我一个人,是大家的,他们听说你俩要去交流,就推我当代表了,求求你啦成才。”
顺带的事,成才反手收到兜里,爽快地答应下来:“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回来后你们可得请我俩吃饭啊。”
许三多满口答应,不忘嘱咐道:“那个唱片、毛线团、杂志,还有望远镜、芙蓉牌烟都是我的,别落啦。”
上次大家给他送了不少礼物,许三多投桃报李,觉得怎么着给大家回个礼,连长的喜好很清楚,送唱片,甘小宁早就说想要个望远镜,还有齐桓,特别喜欢看军事杂志,而老A总订不全,许三多就想给他买几版合订本,再给吴哲买几本书,给伍六一送烟,软硬中华他不好,偏好芙蓉牌的香烟,至于给班长,许三多直接塞钱了,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好,但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帮助一个整天操心奶粉钱的新晋奶爸了。
最后是队长,他最摸不准的是队长,佳肴和草皮都能下肚,抽烟好像也是百无禁忌,玩游戏吧,他平时也没啥时间玩游戏,于是许三多在练兵刚开始时问过队长。
“特别谢谢你的衣服,我也想送点什么给你,队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队长好似翻了个白眼,沉吟一会后,道:“会织围巾吗?”
咦,许三多还真会织,有次他参加军区联合组织的大集训,临铺的哥们儿有个特别的爱好—织毛线,完全是个人爱好,兼具实用和舒压之效,他顺带教了许三多几招。
围巾织法简单,许三多一上手就会,本以为学来的这本事就此压箱底了,没想到这次竟能派上用场。
许三多点头:“我会,你要什么颜色的?”
也许是因为俩大老爷们讨论织法和颜色实在有点奇怪,袁朗一直都是忍俊不禁的神色:“不是要送我礼物吗,你决定就行。”
于是队长的事也解决了,许三多打算得很好,等围巾织完,正好赶上冬天,围巾多保暖啊。
言归正传,许三多托成才采购东西,有种完成一件大事的放松感,成才倒酸溜溜地说:“怎么没见你给我带东西?”
“你就在眼跟前,我能给你扫地拖地啊,打扫内务什么的,这还不够呀。”
“算你识相。”成才咕哝道。
“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去训南瓜了,先走了啊。”许三多低头看表,然后向成才招招手,一溜烟跑了。
训兵催人老,许三多生生把自己忙成陀螺。
他坐在凸起的高台上,一下下吹着哨子,机械地催促南瓜们速度再快点,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口中只能发出哨声的玩具鸟,恨不得让人拿机枪扫掉。
南瓜们在铁丝网下匍匐前进,期间齐桓从水车上扯了根水管往他们身上浇,任务要求是在终点处拿到半自动步枪的零件,组装后射靶,全程限定时间。
尽管没有扣分的忧虑,冯理等人仍然完成得相当艰难。
许三多低头看秒表,新人的成绩并不理想,也许他们自己也知道,一个个泥人垂着脑袋站成几排,任沮丧的情绪在队列中蔓延。
齐桓冷笑:“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差的成绩,所有人,三百个俯卧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