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来新郎漫不经心的笑容里,楚成峰却留有余地,他总觉得有点不成样子,但是哪里不成,又讲不来。
他问袁朗想好了吗?
袁朗说是的。
到年纪了,男人该有个家庭,再生个孩子,有了港湾,也就有了依靠。
他说这话的样子很坚定。
既然选择了结婚,就要承担起做丈夫的责任,虽然他的职业让他无法做个好父亲,但是无论是物质,还是感情的忠诚,他会毫无保留提供给他的妻子。
楚成峰毫不怀疑,他的朋友有钢铁般的意志,不会受动摇,他轻易不做承诺,做承诺便是血的承诺。
他便不再说什么了。
很快到了婚礼。
婚礼当日,楚成峰不得不承认这对新人的确般配,精心规划的婚礼上,宾客的欢呼,飞扬的礼花,这对新人始终萦绕在一种梦幻的氛围中。
英俊的新郎面带微笑,他不再是一身板正深绿,而是纯白的西装,尽管他曾经对楚成峰抱怨过自己并不喜欢浪漫的这套仪式,然而在这种小事上,他对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一向很迁就。
这晚袁朗喝了很多酒,好像难以支撑了,楚成峰知道他作假,因为袁朗早就说好让他们帮他挡着酒,再做些假装,自然没人找他敬酒了。
宾客满意离去,新娘累了,提早回到婚房睡觉去了,留下楚成峰他三个。
新郎解开领带,点了根烟来抽。
王冉好奇又羡慕地问他结婚是什么感觉,袁朗转着杯子,开玩笑说有点麻烦。
只是……他缓缓说,我感觉心里很稳,说不出来的稳。
是因为漂亮新娘,对吧?王冉打趣他。
袁朗愣了下,然后点点头,他笑着说,他确定自己会和那个女人白头到老,一定。
兄弟间很少进行感性的讨论,楚成峰认为袁朗是最不需要人操心的,因为他很聪明,清醒,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今事业顺遂,家庭稳固,反而是总想恋爱却不得其法的单身汉王冉更可怜些。
后来,楚成峰听说袁朗的妻子怀孕了。
这一年,才到而立之年的袁朗,有妻有子,前程远大,未来光明。
——如果没有许三多的话。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许三多前,楚成峰就听说过他的名字,当时他几经调动,竟去了袁朗的老单位二三五,柯加西形势复杂,他刚接手组长,尚有些生疏,回国时特意找了袁朗求经,正事闲话说了半天,袁朗突然提到,他在先前的一次演戏中被擒了。
楚成峰问是谁?
袁朗笑着说,一个愣头青。
当时齐桓也在,附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兵,不知道,他评士官了没有?
袁朗摇摇头,据我所知,还没有。
接着,他朝向楚成峰,郑重地说:“他叫许三多,还很年轻,未来可期。”
被俘是很快的,袁朗诙谐地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他形容许三多的出现是石破天惊,甚至让他感到有点说不出来的无奈。
齐桓顾着他领导的面子,低头嗤嗤发笑,王冉拍案大笑,当事人摇头叹了两息:“唉,谁知道会栽到一个小子身上。”
正是这个小子,楚成峰听了一耳朵,没放在心上。
数月后,王冉被调到柯加西,两人听说袁朗的女儿出生了,他们远在异国,不能赶回为老友庆祝,只好写信过去,又邮寄了点孩子玩的小礼物什么的,楚成峰心细如发,好些天都惦记这件事,并在信里表达不能前来的遗憾。
没多久,他收到袁朗的回信,袁朗谢谢他的礼物。
可没过多久,几乎是前后脚,袁朗另一封信辗转送到楚成峰手中:“老楚,我听说这两年你那里来了几个新人,柯加西是实战的地方,这些兵在第一次毙敌后,是否会产生心理问题,作为上司,你如何处理这件事,有没有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推荐?”
楚成峰写道:“多经历几次就好了,习惯成自然,每个兵都是这样。”
不久后,他收到袁朗的信,这次的信很简短:“不行,我这个兵不一样。”
楚成峰惊讶于袁朗的心慈手软,在做军官的漫长时间里,袁朗手腕果断,淘汰了一个又一个兵,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并很少给予对方辩驳之机。
在楚成峰看来,这样一个让袁朗伤神的兵,恐怕不适合上前线。何况袁朗也不是一个容易伤神的人。当然,既是他手下的事,自己不便多说。
当楚成峰快把这事忘到天边时,又收到袁朗的回信:“问题已解决,我的士兵很坚强。”
在他和王冉的通力合作下,柯加西基本已稳定了,他们收到袁朗的消息,或者说请求,老A又到招新季,袁朗希望二三五提供一些技术和人员支援,楚成峰算着时间还算宽裕,便带了设备和几个兵回了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