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张扬小声问。
“我没事。”许三多苦涩地想,连张扬都看出来了,是不是自己已经在袁朗面前无处遁形了,即使他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仍然有种说不出来的丢脸和难堪。
“我就是害怕。”他小声对张扬说,张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说,“那是你的老领导,他能对你做什么呢?”
“是啊,没错。”许三多说,“你说的对。”
临时搭建的指挥部被人挤得满满当当,战局当前,所有人都不出声,许三多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此时,袁朗已正对着屏幕,凝神于战况之中了。
肃静的环境下,袁朗或是沉默或是发声,他平静却精准的询问总是惹出被点到的对象的冷汗,凡是在屋里的人,很难不去关注战况和他的反应,许三多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考核,而不是一个演习,袁朗并没有安排对抗赛的战斗过程,而是作为考官去审视每个中队的表现。
多少是不太一样了。
许三多重打起精神,他跟着袁朗的节奏一同思索。
在他还是老A时,虽然老A有统一的基准,但三中队的风格仍然很突出,袁朗是极具个人色彩的指挥官,对战略战术有独到的理解,现在,这个小规模的对抗赛中,许三多竟从所有中队身上觉察到或多或少的变化,他们的行动更加隐秘,决策更加迅速,面临突发问题时转弯转得很快……很袁朗。
难怪楚组长评价说,他在老A有绝对的影响力,和铁路的在任风格完全不同。
许三多抿抿嘴,从见面到现在,那种令人迷茫的错位感更加明显得萦绕在心头。
已经不是那个人了吧。
这场对抗赛以二中队的胜利为止。
三中队本来胜算很大,他们原计划在C点埋伏一中队,谁成想竟被二中队从后面包了饺子,这是一个重大失误,除了二中队长,其余中队长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代表结束的哨声划破天际,屏幕上只剩下零星几个代表幸存的绿点。
袁朗仍坐着,对这场战斗并无表示。
许三多听见几道规律而迅速的脚步声,他看向门帘,只见抱着头盔的冯理和战友们走入指挥部,满面肃杀,疲惫却锐利。
“不错啊冯理。”二中队长乐得直迎上去,刻意放大了嗓门,“你们几个都不错,回去之后有嘉奖!”
冯理显得兴致不高,扯了扯嘴角,然后随意抬了眼,正是这一眼,让他看到坐在角落里的许三多。
见他看来,许三多笑着挥了挥手。
冯理的头发剃得很短,比许三多在时显得成熟多了,他的脸色渐渐空白了,把手里的枪放下,嘴唇张张合合,念了声:“许三多。”
“嗯!”许三多说,“好久不见,冯理。”
两人看着对方,都有种不知从头说起的感觉,之后他们不再有细叙的机会,因为陆续返回了许多或是幸存的或是阵亡的老A,尤其是认识许三多的,都凑上来攀谈,连陈水生也没忍住,给许三多噼里啪啦地讲话,即使袁朗在场,场面也变得一团糟。
旁边站着一群木头样的新人,迷惑地看着这副奇观,说老A容易相处吧,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这些前辈们跟蜜蜂似的嗡嗡嗡,有个新人问佟立国:“这是谁?”
佟立国说:“许三多,这是同伴。”
很多人都不会忘记这次对抗赛,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都淡去了,他们一个亲爱的兄弟回归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在奇异温馨的氛围里,袁朗于人群之外,神色并不分明。
几个小时后,袁朗办公室。
楚成峰拉了把椅子,坐到袁朗对面。
办公桌后,袁朗松了松领口,自己叼了根烟,又给楚成峰扔过去一支,他深吸了两口,才看向楚成峰:“说吧,让我干什么?”
楚成峰微微摇头,烟虽接了,拿在手里转动,总归没有点燃:“有这么明显吗?”
袁朗只含糊地笑了笑:“说事吧。”
既然如此,楚成峰干脆单刀直入,从头开始讲,不多时便说完了,最后他给出自己的结论:“所以我怀疑,这次活动有可能在国境线附近展开,甚至有可能,在境内。”
楚成峰说罢,袁朗的烟已抽了一半,他凝眉道:“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情报部门介入了吗?”
“已经介入了,但是需要时间。”楚成峰沉声道,“如果我的怀疑是真的,二三五必须早做准备,我们需要援兵,在这方面,没有比你们老A做得更好的,所以我在经过上级允许后,向你的上级提出了协助请求。”
袁朗不动声色道:“这不是很好吗,按照流程……”
“还是时间的问题。”楚成峰有点焦躁地打断他,“层层审批啊,你也知道,程序太慢了,何况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组织不可能通过,所以我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