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分配的事被搁置下来,这十个“未来老A”照例组队、单独训练。
这天,训练间隙,一群气喘吁吁的小伙子盯着在他们不远处训练的老A,目光里满是羡慕。
那支队伍恰巧就是第三中队,当指挥官转头,露出一个熟悉的、令人胆寒的侧脸时,大家都认出了袁朗。
陈水生收回目光,问他身边正在喝水的冯理:“你是不是想跟许三多一个中队啊?”
“是。”冯理很爽快,他抹了把嘴,然后低下汗津津的脸,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朝第三中队的方向探头探脑。
“我可不想跟袁朗他们一个队,你知道吗,看到教官那脸,做梦我都能吓醒喽。”陈水生笑嘻嘻地调侃道:“你就不一样了,第一步做到了,下一步是什么,去挑战许三多?”
冯理怔了一下,含糊不清地说:“再说吧。”
“对对,积攒实力,再一扫前耻!”
陈水生的热血丝毫没有感染冯理,事实上,他在方才那阵短暂的怔仲中意识到,曾经的他,日子中是有锚点的,正是对许三多的执着才撑着他走完全程。
谁也不会知道,在开枪的一瞬间,他在心中默念了许三多的名字……他不想让那个人瞧不起自己。
可是,在表姐告诉他那个禁忌的秘密后,冯理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连带着那些青涩、热血的心事。
尖锐的哨声响起,短暂休息后,南瓜们整队,冯理慢慢地回到队伍中,在他们向反方向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眼老A的队列,对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身影投注深刻的一瞥。
随着南瓜们那边的哨声响起,袁朗看了看表,也吹了哨子,和因训练而裸露在外的热气腾腾的头顶们相比,他端正地带着帽子,浑身捂的严严实实,黑色的镜片不透露一点情绪。
许三多站在队列末尾,他本就不高,这下更是彻底淹没在其他队友中,即便是这样,袁朗仍从人群中精准地抓住他,微不可见的一顿后,再度移开。
袁朗喊:“许三多!”
队列中响出一声:“是!”
“出列。”
许三多“噔噔”两声迈出来,“啪”一下站定。
谁也没有看谁,仿佛一切都是公事公办,袁朗让许三多进行动作展示,许三多就一板一眼做了,袁朗让他归队,他二话没说,转头就走。
他不再和袁朗说话,这是一种沉默的、态度坚决的抵抗,与之相反的是,在公事上,他表现得更加顺从,对于袁朗的命令毫不迟疑地执行。
由此,两人几乎没有私下的相处。
这点,连成才和吴哲两个大老爷们都看出来了,队列中的他俩给彼此一个眼神:闹毛病了。
训练结束后,大家一哄而散,许三多跟着两个队友慢慢走向食堂,吴哲和成才俩人可劲给对方示意,眨得眼睛都抽筋了,谁也没敢问这茬子事。
——没见我们一向笑呵呵的完毕同志这张木然的脸吗,谁看谁怵头。
许三多在刻意回避着一切和队长碰面的可能性,但刚到食堂,打饭师傅就从窗口里探出头:“三多,袁队长又没来吃饭,你给他带什么饭啊?今儿我做的鱼不错。”
“谢谢你,范师傅。”许三多冷冰冰地说。“我不带了。”
他在范师傅惊讶的眼神里接过饭盒,坐到凳子上就埋头苦吃。
“倔驴!”
成才喊的这一嗓子,他一屁股坐许三多旁边,随后,吴哲也拿着饭慢悠悠走过来,也坐他对面。
许三多看看成才,又看看吴哲,问:“喊谁呢?”
吴哲笑着说:“喊一个嘴巴快撅上天的。”
许三多抿了抿嘴,一句话没说,又埋头干饭,他这架势仿佛要溺死在米粒里,吴哲倒也不急着吃,脸往前面凑:“怎么回事了这是?”
把饭咽下去后,许三多说:“我没请成假,队长不答应。”
“哎三呆子,你回家干啥不带上我!”成才立马捶他一下。
“带你干啥,我去见相亲对象。”
成才和吴哲双双怪叫,惹得食堂好些人看过来,吴哲赶紧压低了声:“你还真是认真的啊。”
“是,不是,不是……唉,我是想拒绝人家,给人家赔礼道歉的,我爹把这事捧得这么高,阵仗搞那么大,说什么我也得回去一趟。”
“为什么拒绝?”
“……没那个心思。”
吴哲和成才心里诡异地舒服了点,就是嘛,他自个去相亲,怎么看,怎么都像背叛了亲爱队友的叛徒嘛。
成才继续问:“那他为啥不准啊?”
许三多答:“说队里需要我。”
成才瞪大了眼睛:“队里需要你?前两天他还批了C3的探亲假呢,这家伙区别对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