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药不多了,他涂了涂几处严重的淤青,然后用纱布将右手小指包扎起来。
断指还能不能长好,以后还能不能用,他全都不知道。
做完这些,嬴芜荼去翻找五殿下的首饰盒。
终于他找到了一支不算花哨的银质素簪,他的指腹摸索了一下簪子的尖端。
够尖锐。
虽然他现在手里有短剑,但等回到那个坏女人身边,第一件事肯定会收缴短剑,所以他要找一件东西防身。
甚至找机会再刺杀她。
嬴芜荼一开始将簪子藏在怀里,但是又怕被她踹,最后将簪子藏在袖口里,这样拿的时候也方便。
嬴芜荼忙活完这些,他坐在营帐的角落,看着还在燃烧的细炭,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慢慢闭上眼睛。
他已经折腾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昨天白天战败被抓,又受了伤,晚上逃跑又被抓,还被打得半死,后半夜被坏女人搂在怀里,他害怕被辱,吓得眼睛都不敢眨。
今晨天亮又去干活,现在又饿又累,实在想休息片刻。
嬴芜荼歪着脑袋,慢慢睡着了。
可他睡不安稳。
刚睡了小半个时辰,他就醒了。
是吓醒的。
妍副将站在营帐门口,冷声问:“他马上就要醒了,你什么都不做吗?”
嬴芜荼的眼神一下就清澈了,他果断地摇摇头。
他是不会伤害自己人的。
尽管嬴小舞一点都没拿他当自己人。
“起来。”妍副将说完直接将他手里的短剑收走了。
嬴芜荼慢慢站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拖着脚腕上沉重的铁球,慢吞吞地跟在妍副将身后走。
此时,他的耳边回响起那个女人的话:
【今晚有你好受的。】
他正好走到营帐外,外面的风雪变大了,他止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
好冷啊。
不知道即将会面对什么。
不远的一段路,因为嬴芜荼走得慢,在路上磨蹭了半天。
等嬴芜荼回到姜守烛的营帐门口时,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进去。
他低着头慢慢走近,看到那女人正伏案在写什么,他仔细去看,原来是在写折子。
他不敢吭声,就站在门口,见坏女人也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他自己小心翼翼地往营帐角落里挪去。
炭盆都摆在角落里,他想暖和一点。
虽然现在身上穿着衣料华贵的衣裳,但五皇子喜欢美丽冻人,不喜欢冬日的衣服看起来臃肿,所以这衣裳穿着不保暖,五皇子是习惯了,但他穿惯了暖和的戎装,他冷,而且他还有伤。
嬴芜荼挪了好半天才挪到角落里,期间那女人写了一页又一页,一次都没有抬头看他。
嬴芜荼慢慢蹲下,他最后坐在地毯上。
反正坏女人也没命令他跪着还是站着,那他就选择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他刚坐下,屁股才挨上厚实暖和的地毯,还没坐实呢……
“过来!”
姜守烛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这营帐里,除了姜守烛就是他了。
所以当然是吩咐他的。
嬴芜荼气得咬了咬牙,他慢吞吞地往她身边走去。
姜守烛也不催,她甚至还在继续写折子。
“研磨。”
等嬴芜荼走到书案前,姜守烛才继续吩咐道。
嬴芜荼站在一旁,开始研磨,他同时也在偷看,还不等看清楚……
“偷看奏折,你的眼睛不想要了?”姜守烛没想到他竟然还真敢偷看,果然是胆大包天的小兔子。
嬴芜荼不敢明着和她对着干,他偏过头,不再看折子,只是手上动作不停地为她研磨。
他其实看到半行字了,应该是物资清单,他在琢磨之余,又忍不住想,这坏女人还写得一手好字。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这女人写得字很好看,这事他昨夜不就知道了吗?
他的胸口,不就有她写的字吗?
真是……奇怪的想法。
终于,姜守烛写得快到正午才写完这封长长的折子,等墨迹干了,就先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嬴芜荼在一旁一直站着研磨,他站得身子几次摇摇晃晃,他感觉头晕,因为他昨天就没怎么吃饭,吃了半个梨,还是下药的,今早又只吃了一小块干馒头,现在感觉要饿晕了。
姜守烛活动了一下肩膀,对嬴芜荼吩咐道:“跟我走。”
又去哪?
嬴芜荼自从回来后,坏女人一句都没问五殿下营帐里的事,就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这怎么可能?
嬴芜荼的心里惴惴不安,但他必须加快脚步跟上,因为坏女人一步都不等他,就这样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的脚腕上还拖着铁球,哪里跟得上她。
直到他摔在了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