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唯独没去精神科。
下午五点,司循准时出现在华洋医院门口,说好的绝不加班,但就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人出来。
“咳咳……”
车窗打开的久了,晚风吹来,司循又有些咳嗽。
“我去找找少爷,如果还要好久,车里不舒服,得扶您找地方休息一下。”贺伯看出司循的心事,说着就要下车去神经内科看看。
司循身体微颤,心知不该打扰他工作,连忙拦住贺伯:“再等等吧。”
两日未见,司循的心里是打鼓的。
他无法想象王妃会跟锦年怎么解释,更想象不到锦年听了会有如何反应,但司循敢肯定,王妃肯定说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贩子了。
手指揪着腿上的毛毯,司循靠在座椅上低垂眼眸,安静的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虽说没做亏心事,但因对沃洲国的畏惧,让他有些害怕面对锦年。心里不断排练着等下要对锦年身世的说辞,就这么心神不宁的又过了半个小时,医院三三两两人走后,司循彻底慌了。
怕司锦年临时反悔,恨他厌他不愿见他,就在司循终于松口让贺伯替他走一趟,去求司锦年来看他一眼的时候,一辆警车从远处打着刺耳的警铃,匆匆开进医院。
七八个警察从车上跳下,持枪往手术楼的方向冲去。
“贺伯!等等,我自己去。”
司循心道不好,赶忙叫贺伯搬出轮椅。
他让贺伯快点,刚从车里被抱到轮椅上,就见有护士满身是血的从手术楼跑下来。
瘫握的右手随着心绪的变动,猛的颤抖缩贴在心口,司循半张开口慌乱的发不出声音,还是贺伯上前拦住护士问:“发生什么事了?!”
“杀人了!”
护士着急去血站调血,根本没工夫跟路人解释。
好在这时司循竭力摇着轮椅过来,一见是司锦年的爱人,护士自己都没注意提高了声音:“有病人家属拿刀捅了司医生!我去拿血给他,在二零六门口,你们快去看看吧!”
司循大脑突然一阵嗡鸣,护士消失在眼前,他都迟迟没有反应。
“先生您别着急,医院有这么多医生,少爷不会有事的!”
听到贺伯的安慰,司循喉咙一腥,努力抓着轮椅扶手,才勉强保持镇定:“怪我不好,应该早点去看他。”
他向贺伯要了片巴氯酚就着一口冷水吞下,硬撑着胃腹翻滚的恶心,被贺伯背到了司锦年做手术的二楼。
头晕眼花的被放到轮椅上,司循服药后手脚抽筋得到缓解,他望着二零六门口围着一堆医生跟警察,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贺伯怕场面血腥吓到司循,赶忙不停的顺着他的心口安慰:“您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少爷情况。”
司循失神的摇摇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更乱的骚动:“放下凶器,否则立即击毙!”
他的小朋友已经受了伤!
现在竟然还被杀人犯挟持着!
司循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声音了,他发了疯的摇着轮椅冲进人群,一眼便见司锦年腹部中刀,失血过多的倒在血泊中,脖子上还被横着一把匕首,几乎就要磨破动脉血管。
“锦咳!咳咳……”
“先生危险,不能过去!”
目眦欲裂,双眼血红一片。
「为什么不能把喜欢和爱挂在嘴上?我要跟你在一起,说到你接受我为止。」
耳畔响起司锦年固执的声音,司循破天荒的哭了,他痛苦的撑着扶手想站起,下一秒一声枪击声,划破在喧嚣的人群中。
第48章 拿命给他上一课(下)
抢救室的红灯一直亮到晚上九点,期间司循不吃不喝不说一字,就这么一个人落寞的瘫坐在轮椅上,看余晖落下,星辰攀上深空,苦苦等待司锦年的消息。
病危通知书他已经签过了。
医生说刀深进腹腔,穿破了整个胃,需要手术切除,能保多少无法估计。最好的结果是留住四分之一胃,术后做营养治疗,再存活五到十年不成问题。最坏的结果是腹腔大出血,胃全部切除,就算勉强保住了命,无法消化食物也活不过一周。
这一年,他的小朋友才刚满二十一岁。
兴办实业、赈灾济贫、足额缴税,司循自认为半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不求有什么福报,但也万万没想到司锦年治病救人,还能遭此横祸。
此生第一次有了想将人千刀万剐的心,但如果他的小朋友不在了,就算是让凶手偿命又有什么用呢?
额上蒙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司循回过神的时候,心口早痛的直不起上身,他从衣袋里摸出一片硝酸甘油,心如死灰的含在舌下,一滴热泪又无声滴落在腿上的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