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为你的愧疚和恶意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于周轻声揭穿她,“沉默着享受她的帮助,现在还要反过来指责她。”
庄筱一愣,被撕开后也只是很轻的笑了一下。
“你不但不觉得有错,而且还觉得她是活该遭受这些,”于周仿佛很认真地问她,“你知道自己很恶心吗?”
庄筱脸上的表情裂了缝。
于周擦掉下巴挂着的泪,平静又无比坚定地和她说:“我妈妈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庄筱沉默着,思绪仿佛飘了很远,但最后又被敲门声拉回声。
她看着于周在她面前起身,和她说:“吴仁忠生产部产量造假的证据我已经交给了警方。”
于周弯腰,给她看了一张照片,地点也是在海阁湾的包厢,是一张吴仁忠正把她抱在腿上的监控截图:“以前小时候别人欺负我,她和我说没必要为一个本身就很坏的人把自己也变成坏人,可明明转头她就帮我教训了那个人。”
当着她的面,于周把这张照片上传到公司论坛,轻声开口道:“是我没有及时保护她。”
庄筱其实没有太气愤的情绪,反而像是落定了似的,只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晕沉沉,再看着这个她一直以为很乖巧单纯的于周打开了门,下一秒身穿警服的人朝她走来。
历时一年零五个月,所有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在六月的第一天,夏林崇在一大早敲响于周的房门,可没有得到回应。
他皱着眉等了五分钟,最后还是用钥匙打开了于周反锁的房门。
于周睁着眼坐在床上,看着他像是没回神似的。
刚把人接回来时,于周也曾有过这样的状态,不过他当时只持续了一周左右,后面就像是突然恢复了似的,和夏林崇一起投身到扳倒吴仁忠的计划中,现在事情结束,于周反而变回了原样,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神的,难过很多,但是又绷着不说的样子。
夏林崇给他约了医生,可到了那他什么都不说,完全拒绝沟通的模样。
对着自己也不太爱说话了,起初夏林崇以为他是在生气,气自己默许傅怀辞把他关起来的决定,但夏林崇态度诚恳地和他道歉之后,于周也只是说:“是有一点不高兴,但是可以原谅你。”
窗帘被夏林崇一把拉开,窗外的太阳光一瞬间照亮室内。
于周不太舒服地闭上眼,伸手摸着遥控器,又给关上,他和夏林崇说:“太亮了。”
“太阳都出来了能不亮吗?”夏林崇让他赶紧起床,“陪我去看新公司的场地。”
“你不回德国了吗?”于周抬头问他。
“欠了一屁股债怎么回,”夏林崇提醒他,“还等着你帮我挣回来呢。”
夏林崇和傅怀辞在说服云时那几个新投资人撤资时饼画的太大,现在一个个排队领饼,他忙也忙不过来。
于周信守承诺,问他:“我要什么时候上班?”
夏林崇微微一愣,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和他说:“先好好治病吧。”
于周扭开脸,告诉他:“我没病。”
“你不会是怕医生吧?”夏林崇突然问他。
“你小瞧我了。”于周看着他。
夏林崇笑了笑,和他说:“那我们下午就去看医生。”
于周想到刚才醒来收到的消息,开口道:“我下午没有空。”
夏林崇以为他又在找借口,顺着他的台阶下:“你要干嘛,带上舅舅一起。”
“我要回趟家,”于周低着头,和他说,“楠哥说要去搬东西。”
下午三点左右,于周在小区楼下和赵楠碰面。
两人一起乘坐电梯上楼,于周只在开始叫了他一句楠哥,后来再没有了话。
傅怀辞这次没有亲自来,而是让赵楠来帮他把剩下的东西全部收拾了带走。
于周也有好久没回来了,有些东西是傅怀辞上次收拾好但还没带走的,他大概和赵楠强调过,于周看他动作很麻利地把东西进行装箱,打包。
“可以给我一个箱子吗?”于周问赵楠。
赵楠把箱子递给他,看着于周进了卧室。
于周抱着这个纸箱,在长颈鹿和招财猫之间选择了招财猫送给傅怀辞,把他床头柜里眼镜和护身符放了进去,还有书房的钢笔和傅怀辞的那枚戒指,他把想到的,属于傅怀辞私人财产的东西都放好。
最后他把东西递给赵楠。
赵楠看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拍了张照片,像是在询问傅怀辞的意见。
过了一会儿,于周听见他和自己说:“少爷说这些东西都不要了。”
“需要我帮你丢吗?”赵楠问他。
“不要了…”于周很轻地重复了一句,抱着箱子的手收了回去,垂着眼睛回答他的问题,“不用,我自己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