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扯着胡子哈哈大笑,“这可是实打实用粮食酿出来的,我还能带你们喝孬酒吗?”
“不孬不孬,中秋之夜,明月高悬,美酒相伴,沈爷爷我敬您一杯!”
“老闻家的孩子是嘴甜,来整一杯!”
有了闻钊开头,其他几人也有样学样,吉祥话说了一车又一车,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沈温瓷也没有过多阻拦,察言观色,感觉老爷子过足瘾后才开口劝阻,“爷爷,饮酒适量,切勿贪杯。”
老爷子饮尽杯中最后一滴,“不贪为宝。爷爷让老刘留了两坛子酒,就藏在地窖里,以后你结婚了就挖出来喝!”
结婚这个词令她微微一顿,感觉老爷子已经不是在暗示什么,而是在明示了。忽然手足无措之际,霍望远岔开了话题,沈温瓷对他投过去个感激的眼神。
饭后,沈温瓷在游戏厅碰见了霍望远,“走了?”
霍望远一听就知道她说谁,摇摇头。
家庭游戏厅里有个巨大的显示屏,面前是丝绒深绿色的榻榻米,沈温瓷和时穗正盘腿坐在那操纵手柄让屏幕里的小人往前冲。
李妈敲了敲门,“小姐,你的安神药现在喝吗?”
“等客人走了在端给我。”她头都没抬。
旁边的台球桌上,霍望远刚好一杆进洞,直起身,“怎么不现在喝?”
眼见自己的小人要冲向重点,手里的动作慢慢快了起来,嘴里却说着:“不着急。”
一旁还在等球的闻钊拍拍他的肩膀,调笑:“没办法,管得动她的人不在这。”
“……”
这头温情的酒饮到了尽头,另一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公海海上风云突变,乌云密布,狂风卷起巨浪,犹如愤怒的巨兽在咆哮。
马奉贤闯荡一生,见过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物,可从来没见过如此莽撞不要命的人,单枪匹马,上阵前锋,身后无人,亦敢冲锋陷阵,胆识勇气俱在。
眼前这个的男人,一张精致俊美到极致的脸庞,线条明朗凌厉,鼻梁高挺,眉眼疏离且锋利,嘴唇很薄,完全是一副薄情寡义的长相。这副冷艳公子的外表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人蒙骗,可一个人能站至高位,怎么可能只是凭一张好皮相。
最好的杀伐是兵不血刃,不难看出来他早就过了事事亲力亲为的阶段。这是一个起点极高的男人,不食肉糜,手中的筹码令他春风得意,整个人气场宏大,雍容华贵,而如今他亲自上阵,让人捉摸不透,就算费力去猜,也是徒劳。
马爷便是白费力气的人之一。
马奉贤令人撤酒,上茶。
侍者上前,上了白瓷杯装着的浓茶,却没有动宋栾树面前那杯酒。
宋栾树一笑,掏出打火机,侧头点燃了一支烟,随手将打火机掷在红丝绒铺就的桌面上。
“马爷,马家百健集团的内部纠纷,沈温瓷插不上手,你找她没有用。”
“我找她,不是为了集团的事,我只想单纯的让她回来吃个便饭。”
宋栾树点了点烟灰,嗤笑,“这饭吃不成。”
风雨欲来风满楼。
就算他是在笑,眉宇间也锁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阴郁索然,像是怎么都散不去的努疆,让人没由来地心生害怕,不敢怠慢。
“不知道宋先生以什么身份和我谈?”
“战国时期,巴国和蜀国干架,请秦国来调解。于是,秦国出兵劝架,劝到最后,秦国多了一个巴蜀之地。马爷,我既然敢到这公海来和您谈,你就别管我是以什么身份了吧。”
“不管怎么说,沈温瓷是马家失散多年的孩子,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吧。或许是我们找她的时机不对,让你们误会了,但我对她并没有恶意。找她回来,也并不是贪图她能帮马家,是希望她认祖归宗,回到亲人身边来。”
“认祖归宗?”他有可那双眼睛生得极漂亮,狭长尾翘,眼波流转间,难掩他一身贵气。
“我听说,马爷有两个儿子,一个早年留洋到国外海难死了,一个跟着您学做生意执掌百健集团却深陷金融案件中,我想知道哪个是她父亲?”
马奉贤眼底闪过一丝阴鹜,宋栾树这一趟来得措手不及,自己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无所知,但他却将马家翻了个底朝天。
马奉贤在外一向宣称自己只有一个独子,大儿子是他还没去新加坡时就遇难了,马奉贤这些年的发家史堪称传奇,走南闯北,生意场上的人都不知道他有大儿子的事情,而今却被宋栾树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