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赶紧笑着点头说:“我没误会,放心吧。”
和同事的这段对话结束后,婷婷回到自己工位上。
是啊,她是婷婷不是婷停。
可招娣也不是招弟。
她从没发现原来自己的记忆力这么好,在这一刻,她居然细数出种种的父母偏袒弟弟的过去。
总是自欺欺人的婷婷忽然意识到,父母对她的爱是有条件的。
父母对她的爱,基于她长大之后能回馈家庭。
从小父母对她耳提面命,要感恩父母,要给父母养老。可给父母养老,是在父母年迈的时候照料父母、保护父母,而不是自己都没在社会站稳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一切贡献给父母。
这不是爱,这是一种投资,等着她成年后赚的钱来回本来获利。
不不不,婷婷连连摇头。
她不愿意这样想父母,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也太可怜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这些年算什么?父母带给她的感动和幸福又算什么?
婷婷不想做这么可怜的人,所以她又给了父母一次机会。
她想:老家本来就有交家用的传统,可能爸妈不是她想的这样,等弟弟回国开始上班之后,也要给家里交家用的。
她又咬牙坚持了几年省吃俭用的生活,一点存款都没留下,一旦生病需要多花点钱,她就得在吃喝、衣服上减一点钱。
坚持着坚持着,弟弟回来了。
他没有变成家里期望的足球大明星,而是成了一个足球教练。
国外训练营的经历,让他能赚不少钱,但这些钱对比他在国外的花销不过是杯水车薪。
靠着这点工资,他花十年、二十年估计都赚不回在国外花的钱。
但父母很骄傲,给婷婷打电话时,总忍不住说弟弟多有出息,别人的孩子一个月就赚几千块,顶多一万块破天了,可弟弟一次私教就能赚大几百。
婷婷听着电话,她工作这么多年,父母从没有夸过她有出息,工资高,只会一次次找她要钱。
她从父母的电话里读出很多信息。
弟弟没有给父母钱,父母也没找弟弟要钱。
婷婷又一次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
她看着天花板,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墙壁上的鼓包,她又一次萌生出要为自己而活的念头。
她不再每月给家里转一大笔钱,即便父母打来一次又一次电话,在微信里指责她一次又一次,她也视若无睹。
她开始攒钱,她想彻底留在这座城市。
她依旧省吃俭用,可她心里很安稳。
她知道,她在家里感受过的温暖是真实的,她没办法彻底和家庭脱离,但起码现在,她要先考虑自己。
做律师跟做销售有点像,你得有顾客才能有提成,经你手的案子得处理得漂漂亮亮的你才能保证后续的客源。
婷婷很适合这一行,她在律所名头响当当的,还在一间企业挂名了法务的职务,钱赚了不少。
一年一年,很快她攒够了首付,贷款后买了一套真正属于她的房。
不大,但住她一个人,足够了。
记忆的最后,也是一个中秋节。
开晴看着日历,扭头看向婷婷。
象征着团圆的中秋,婷婷一个人在外地。
她盘腿坐在地毯,边嗦螺蛳粉边看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看到有趣的地方时,她捂着嘴巴笑哈哈的,瞧着一点也不寂寞。
她是蒲公英,看着飘摇流离,可一直在借着风力寻找到最适合生长的地方,一旦找到,便就此扎根。
她是生命力顽强的的蒲公英。
开晴回到公寓,黄灯变为绿灯。
她试着开门。
门居然没锁。
没了阻拦,蒲公英瞬间涌出,像洋洋洒洒的雪,顺着斜斜的风,飘到外边。
当蒲公英都飘走,开晴看向房门内,一片空白。
得走过这片空白,才能看到公英的情况。
门开着,但公英没有同意她进房,开晴不确定她能不能进去,试着在门口喊了公英两声。
毫无反应。
开晴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进去,小黑小白将她拦住了。
“我们进去。”它们说。
往常总是帮着开晴做这个做那个的钩绳和钩爪此刻拦住开晴,不让开晴往里踏进一步。
开晴眼睁睁看着小黑小白进了房间里。
她莫名焦虑不安,心跳变得很快很快。
如果小黑小白可以就这样进住户的房间,以前它们早就破门而入抓人强制轮回了。
它们这样进去,会付出什么代价?
开晴很害怕,指尖颤抖起来。
绷带羊觉察到她的情绪,握住她的手,李想也关心地看着她。
小黑小白进去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开晴不愿再这么等下去,她伸手,想用力将挡在门边的钩绳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