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后顶着厚厚的且格外巨大的螺壳,螺壳上覆着一层泛白的沙,她将厚重的螺壳抵在了墙面上,以此分担螺壳的重量。
看到开晴,她反手抵墙用力推了一下,借着这点力,让自己往前走两步。
一往前,她的后背便弯了起来,整个人也矮了一截。
开晴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身旁略过。
李想跑到女生旁边,帮着将螺壳向上拉,好让女生身上的担子轻一点。
“你没事吧?这个东西能取下来吗?”李想关心地问。
女生讷讷地看向李想,她又将双手放在螺壳的边缘,向李想展示她想将螺壳从肩膀后侧抠下来的模样。
她刚用力抠没两下,李想就空出一只手来,将她把自己肩后抠出红痕,甚至渗出血点的手握住。
“别挠,取不下来。”李想说。
开晴觉得女生很眼熟,看着看着,女生的身影便和大石头旁背包裹的人重合了。
原来那不是背包裹的人,而是身上长出螺壳的人。
在李想的帮助下,女生身上的重量轻了一点,折起的后背也能挺直一些了。
女生明白李想的善意,但她太累了,连挤出笑容的力气都难以使出来。
她昨天费了好大力气从地上起来,又慢慢地,一路走到这边。
走到这里时,天彻底黑了,她借着楼梯那透过大门的灯光,靠着墙壁站了一晚。
她试着拉过大门,门没锁,可以打开,但她害怕自己未经过同意直接进到公寓里边,会被剥夺入住的资格。
有墙壁靠着分担重量,不用承受白雾带来的折磨,比以前好受太多了。
但从地上起来时消耗的体力太多,来到这后她又一直胡思乱想,一直没办法好好休息,以至于疲惫感比往常强烈数百倍。
即便已经累得连笑容都挤不出来,可看到开晴,她还是很努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将想法表达出来。
“请问有、有空房能住吗?”她说。
身边扶着她的女生,她之前没见过,她是不是来晚了?这里又住了很多人吧都住满了吗?她能有她的房子吗?
开晴忙说:“当然有,你在这待很久了吗是在等我吗?真对不起,算了算了,这都不重要,你不用回答我,当务之急是你得好好休息。”
开晴走到她的另一侧,让她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然后她一手扶着这只手臂,另一手也托着螺壳,和李想一起带着女生进楼梯间。
“二楼没人住,你要不要住二楼?”开晴问。
她看样子也没力气继续走了,离得最近的没住人的就是二楼。
却见女生摇摇头,她茫然地说:“我感觉我的房间不适合在这层。”
开晴了然地点头,“我明白了,那你房间在应该在五楼。”
走到五楼,女生感受到了那所谓的指引,她眼神越来越亮,直勾勾地看着501喃喃道:“是我的家。”
许是靠近了将会属于她的房间,她的精力逐渐回归,也能说长句子了。
她说:“你们有过这种感觉吗?不同的房子是有不同的感觉和味道的,我走到这里,就能闻到我家的味道。”
李想一听,瞬间来了共鸣,她说:“对对,我每次在外玩累了回家,一开门就能闻到家的味道,闻到这味道立马就能放松下来。”
在这一点上,开晴与她们的共鸣只有少少的一些。
她记忆里又浮现那个中秋节。
她从地铁站出来,看着象征着团圆的圆月,几乎是拖着脚步往家里走的,一点也不像对家里有眷恋的模样。
而之所以能有那少少的共鸣,是因为现在的她回到家,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小黑小白,它们永远在家里等着她,听到她回家的声音,小白会兴奋地跟她说话,小黑偶尔会插几句话,然后听她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依旧闻不到所谓的家的味道,但对家多了几分眷恋。
这让开晴意识到了什么。
她睫毛颤抖两下,眉心出现微微折痕。
很快,她便恢复成以往的模样,重新笑起来,鼓励道:“进去看看吧。”
女生看向开晴,她没有立马进去,而是局促起来问:“这里租金要怎么付呢?我身上没钱。”
开晴地看她,没钱意味着她去世后,没人给她烧纸钱,更意味着现实里没有惦记、想念她的人。
她将心中的讶异藏好,以免这讶异底下的意味过于明显伤害到女生。
她说:“不用钱,但如果可以的话,向我提出一个请求吧,我会替你完成的。”
女生摇摇头说:“你愿意给我一个房子住已经很好了,怎么能提请求来麻烦你。”
开晴说:“不是麻烦我,帮你们实现请求对我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