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轩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将手机屏幕摁息放在床头柜上之后，随手关了床头灯，往下挪了挪，背对着他躺进了被子里。
林昳然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鼓了鼓腮帮子，默默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因为刚被嫌弃了，他没敢往顾晨轩身边凑，将自己缩成一大坨，紧贴着床边窝定。
酒店的窗帘没有很严密，微弱的光从窗户透进来，能够模模糊糊的看清楚酒店内的摆设。
林昳然毫无睡意，扯着被子边缘往下巴下塞了塞，默默把自己抱紧了些。
眼睛缓慢的眨动着，望着不远处的沙发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原因，或者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他的恋爱之路，走得就没有顺利过。
大学时，他自认为找到了真爱，两人感情很好，他也对对方照顾的无微不至，但是对方却暗中申请了出国留学，走得时候甚至都没有告诉他。
直到他遍寻不到人，去跟其他人打听的时候，才知道，他出国了，还是跟他的未婚妻。
林昳然不明白。
既然他有未婚妻，为什么要来招惹他。既然要离开，为什么不能率先跟自己说清楚。
刚开始的时候，他疯了似得跟人打听他的联系方式，他申请的学校，他在国外的住址。
甚至，买好了出国的机票，想要去找他。
直到坐在机场的候机室里，听到广播播报登机的消息，他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他将机票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想起过那个人。
他开始流连酒吧，跟不同的人上床，再也，没有谈过恋爱。
啊……
他想起来了，当时，是对方追求的自己。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犹记得，那个清爽的夏日午后，他望着白皙干净，在告白后脸颊通红的少年，轻佻的点了点头。
一夜未眠，之前的、现在的、往后的……
乱七八糟的回忆以及想法在林昳然脑海中乱成了一锅粥，看着室内逐渐变得明亮，林昳然只觉得千头万绪间，最终汇聚成一个念头。
他想要见苏熙。
苏熙一定知道，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因为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尴尬，林昳然跟顾晨轩除了必要的话之外，再未进行任何交流。
收拾行李，打车，机车候机……直到从机场中走出，二人之间的气氛都十分紧绷。
林昳然受不了了。
他将他的行李箱搬进出租车后备箱，跟顾晨轩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拿回家之后，拔腿就跑。
躲在角落处，望着顾晨轩所在的出租车扬长而去，他赶忙摸出手机，给苏熙打了个电话。
蓝岸咖啡厅。
跟霜打的蔫儿茄子似的，窝在座位上缩成一大坨的林昳然，余光看到苏熙在对面坐定，猛地抬起头，满含热泪的隔着桌面往苏熙抱去：“苏熙啊啊啊啊！”
苏熙两臂抬起，将林昳然伸过来的手推出去，顺手扯了一下衬衣领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抬眸望向林昳然，似笑非笑：“看来，你发现自己对顾晨轩动心了啊。”
嘎！
林昳然往里收的手顿时僵在了原地。
这……
他一向都知道苏熙的洞察力非同小可，可是……
尴尬的挠了挠脸颊，坐回椅子上，林昳然有些扭捏的望向苏熙。
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
他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问起。
苏熙睨了他一眼，十分平静的跟服务员要了一杯冰美式，然后转向林昳然。
一开口就是暴击：“人渣果然是会得到报应的。”
“我……”
林昳然手掌扶着桌子，身体猛地前倾。
他刚想辩解什么，正巧服务员过来送冰美式，让他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用吸管搅弄了一下杯中的冰块儿，苏熙抬头，毫不客气的戳他肺管子，让林昳然本就千疮百孔的小心脏疼的直抽抽。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年，周围人来来往往，我们两个却一如往常，关系十分亲近？”
林昳然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跳到这里，愣了一下：“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们都是人渣，所以友谊天长地久啊。”
“……”
苏熙这话说的，林昳然实在没法辩驳，哼哧了半天，一把将桌子上的冰镇芒果汁捞过来，吨吨吨见了底。
“不过……”苏熙轻轻一笑，林昳然立时抬头。
虽然知道苏熙惯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是这个“不过”作为一个转折词，还是让林昳然心生一点儿渺茫的希望。
他眼眸亮亮的望向苏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