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层的住户,青涿。”青涿先自报了姓名,又简单说了下来意,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家属身后的风衣男,“居民会议里,有人劝住户们不要彻查此案,但我们实在放心不下和杀.人犯共住一楼,所以来看看现场。”
“您……需要我们的帮助,为妻子讨回公道,”青涿特意强调了“公道”一词,清灰的眼好不避让地看着对面的人,“对吧?”
男人面色停滞了一秒,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多谢你们了。我叫王木亭,那边也有一个和你们来意一样的人。”
他显然说的是那风衣男。风衣男也不装傻,大大方方地露出了一个微笑,视线在门口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在青涿和周御青二人身上停得久了些。
“各位好,我是56层住户,丁高远。如果各位发现了任何与嫌犯有关的线索和猜想,还望不吝赐教。”他微微颔首,三十来岁的年龄与优越挺拔的外表使之看上去分外可靠。
“那不知丁先生能否先把你的发现和我们共享一下?”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丁高远此人目的不明,但青涿也不打算这么快戳破他,而是回之以轻巧的笑。
只是,嘴角还没挂上去一会儿,有只手便轻轻抚了上来,寒凉如冰的体温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
周御青无声揽住了怀中的人,淡笑着看向丁高远,目色悚然,“请。”
丁高远微微抬头,镜片与众人的角度恰好打出一片反光,“自然,各位看过尸体后我便会说明。”
众人拥堵在门口,被鞋柜挡着看不见屋子更里头的情形,也没看到那位受害者的尸身。听丁高远这么说,都打算抬步走进去。
“稍等。”青涿把手一伸,拦下了同伴。
他回头看了眼灰扑扑的走廊。
走廊没铺地砖,水泥砌得也不够平整,长久使用后出现了许多细小的凹凸,而这凹凸结构染上点点水光后便显得极为泥泞脏污。
从这角度,地面反射出一些昏黄的微光,把地板上层层叠叠的脏水印子照得更清晰,可以分辨,是一串他们走来时留下的鞋印。
“这几天回南,房间里的地板总是会有很多鞋印。”青涿转回头,目光下移,落在房内的地砖上,“看来凶手是发现了这一点?”
房间里的地板也在发潮,瓷砖上冒着细密的水珠,只是按照鞋印来看,只有两个人的鞋印。一个死者家属王木亭的,一个丁高远的。
丁高远穿着短靴,而家属穿着皮鞋,二人鞋印明显不同,两人的脚印都延伸到了房间深处——没猜错的话会蔓延到尸体旁边。
两个可能性,一个是凶手在离开后特意清理掉了脚印,还有一个……凶手的脚印没有清理,就是这二者之一。至于死者的,恐怕已经被清除了。
“你反应很快。”丁高远淡笑着赞许了声,“确实如此,我来时地面上只有这位王先生的鞋印。”
“是这样吗。”青涿淡淡地应了一句,看神情并未采信。
他与众人一起走近屋内,刚绕过鞋柜,眼前便闯入一个扭曲的人体。
烫着波浪卷的女人坐倒在床边,头颅向上抬,脖子上绕着根蓝色的绳子,一只手的手指还扣在绳内,做出挣扎的姿势,另一只手垂在地上。
她全脸紫红,舌头不受控地吊在唇外,眼睛却是闭合的。
“呜呜呜呜……老婆…”看见尸体,王木亭悲从心起,又发出哭声。
“王先生,”张久虞开口问道,“请问你从食堂回来后,你的妻子就是这个姿势,没有人为移动过吗?”
王木亭一顿,他抹了把眼睛,没敢看妻子凄惨的死状,说:“就是这个样子……我只是帮她合上了眼睛。”
青涿绕着尸体转了大半圈,并未发现其他的外在伤口,基本可以断定女人的死因就是机械性窒息,而凶器就是环在她脖子上那根宽扁的绳子。
他半蹲在地,脖颈歪着,努力去看女人尸体与床铺之间黑漆漆的间隙,头发丝儿都扫到了床边堆着的褥子上。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点了下他的肩膀。
“…?”青涿转过头,脖子还扭着,一缕额发顺重力盖在眼睛上,弄得眼皮痒痒的。
有人递来了一双手套,抬头往上看,丁高远那张戴着眼镜温文尔雅的脸便撞入视线。
“多谢。”青涿不多扭捏,接过手套道谢后便三两下戴上了手,转回身轻轻按住尸体背部往前推,另一只手伸进床边缝隙里。
一秒不到,摸出了一张带壳套的卡片。
卡片连接在绳子上,是一张工牌,上面贴着女人的一寸照片。
看起来,凶器并不是凶手自己准备的,而是在入室起意杀.人时临时选择的。这么看…倒不像是筹备好的杀.人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