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大厦里住了下来,一晃几个月过去,老女人的肚子开始变大,但她也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开始怀疑自己大限将至,担心自个儿能不能挺到把孩子生下来再走。”
“于是有一天啊,居委会收集大伙儿生活用品清单的时候,收到了一份极其特殊的单子,来自那个老女人。她想要一只焚化炉,嘱咐小丈夫说,万一自己不幸离世,就让对方把她烧作骨灰,收集进坠子里日日戴在脖子上,就当她和孩子一起陪着他。”
“那段时间,许多住客都避着那老女人走,生怕自己和她搭上同一架电梯、沾了死气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利。只是万万没想到啊……”
齐丽蓉停顿了一会儿,在浅浅吊了下众人胃口后,叹息道:“最后那焚化炉的确派上了用场,坠子里也装了骨灰,被人贴身戴在身上……只是,死的却不是那老女人,而是她的丈夫。”
“不明不白地就死了。”齐丽蓉摇头,“当时的住客里有几位医生,甚至有名法医,有人想向管理员要专业设备探究死因,但因为不是必需用品,被大厦拒绝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尸体没有外伤也没有大病的特征,这几位医生也没查出来具体的死因。”
“那老女人就带着她的孩子走了,走之前曾有人听到,她给她的孩子起了与她丈夫一样的名字……或许是作为精神寄托,希望孩子能成为丈夫生命的延续吧。”
讲完故事,趁着众人还沉浸在回味之中,齐丽蓉忙打了个休止符,笑道:“好了好了,故事也讲完了,该介绍的也差不多介绍完了,大家新搬来一定也都有些累,我就不耽误时间了。”
“只是回房间之前,还请各位在这里填一下自己的名字和房间号,之后居委会如果要召开居民会议,会逐个通知大家的。”她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线圈本,把笔递给身边最近的一个人。
青涿还在静静琢磨着刚刚那个故事,抬眼一看,就看到了赵晓梦的微笑。
她的笑意并不到眼底,只是皮笑肉不笑,如一尊雕刻得不够生动的人偶,盯着忙活的齐丽蓉看。
所有人都被那个老妻少夫的故事转移了视线,唯独这个提出问题的人依旧耿耿于怀,仿佛还在等待她的答案。
青涿淡淡皱了下眉,越过她的肩膀走到齐丽蓉身边,俯身写下了自己的信息。
写完后再转身去看,就发现赵晓梦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蹦跳着冲他露出甜兮兮的笑。
青涿顿了下,淡淡道:“你先回房间吧,我和我朋友再叙叙旧。”
“好啊。”赵晓梦倒是不觉得受到冷待,干脆应了下来。
周御青知道青涿的用意,转过眸俯视了关琯一眼。对方有些瑟缩地站着,主动小声道:“那…那我和晓梦一起。”
两名npc不疑有他,相互挽着胳膊走入了电梯内,演员们则在原地等了会儿,等大多数人用完了电梯才走入其中,按下了江逐厄和张久虞房间所在的56层。
老旧的电梯吱呀作响,再停下来时,门后就是一条细窄而笔直的楼道。
楼道看上去也很有年代,像是早期城乡结合处街边巷子里的建筑。靠墙的电箱牵出杂乱的电线,头顶的灯泡瓦数不够高,叫人看东西总是暗蒙蒙的。
离电梯最近的是1号房和2号房,两户门对着门,3号与4号也是如此,只有5号房在楼道最深处,孤零零与黑洞洞的电梯门面对面。
青涿打眼扫了下除5号房外其他的房间,124号都大门紧闭,看不出来有没有住着其他人。3号房虽也闭着门,但门口铺了张红色的进门地垫,门正中央还贴着张倒福,看着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张久虞拿领来的钥匙解开门锁,众人一面观察,一面缓慢地走进了房内。
房间的布局装饰也都是早些年代的模样——墙壁泛黄,床上的四件套是大红大紫、印着大朵牡丹的样式,厚屁股电视机放在柜子上,头顶还盖了一片白色蕾丝布。
是一个单间,面积并不局促,还带有独立的卫浴。
青涿走到床边,面前吊悬着一根细线,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伸手把线一扯。
浅黄色的灯泡亮起,将他的面容渲染上一层暖意。
张久虞则走到了电视机靠着的墙边,看了眼日历。
是那种一日一页、印有黄历的宜忌事项的小日历本,已经被人撕去了一小半,为首的那一页正是2011年3月1日。
……十个月的时间不短,在没有手机的情况下,确实只能靠它来记日子了。
“这个剧目旁白的话少了很多欸。”肖媛媛坐到了沙发上,抬头看了看始终笼罩在张久虞和江逐厄身上的蓝色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