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着红绸的八抬大轿横立在马路中央,凭空出现的“人”井然有序地绕过它拍成两列长队,每个人身上都套着大红的衣裳,或手持唢呐,或腰间缠鼓,或抬臂举锣,皆像是被按下静止键一般一动不动。
“送亲队伍。”青涿定定地凝视着,轻声说道,“请新娘的下一段剧情是送新娘。”
“可是这里有这么多新娘……”宁相宜苦着脸小声嘟囔。
有了魏叶晓和秘书小姐的加入,地方本就不富裕的小客厅更是人挤着人,新娘挨着新娘。
此处整整六位新娘,除非在喜轿内叠罗汉,否则无论如何也挤不下的。况且按照正常逻辑思维来想,“袁家小姐”应该只有一个人。
“我先确认下,你们进房间以后是不是要从五个新娘里选一个?”徐珍息问道。
“我是。”朱勉励第一个举手答。
曹艺也应声:“是。”
其他人也都默默地点点头,紧接着秘书小姐抛出第二个问题:“那些新娘是不是有哭有笑的?还记不记得哪些哭哪些笑?”
朱勉励和曹艺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发现了迷茫。
这个问题就比较令人为难了。
在那样紧急逼人的情况下,只觉得阴恻恻的哭声笑声包裹着自己,红衣新娘下一秒就要张牙舞爪地来取人性命,哪还敢一个个凑近听。
“从左数一三五在哭,二四在笑。”众人沉默中,青涿开口,他和徐珍息对视一眼,两人顿时在眼神传递中了然。
秘书问这两个问题一是为了确认所有人进入的是不是同一个场景,二是用于确认大家面对的是否是一样的新娘。
如果是一样的新娘,那么再只要确认分别带出来的是第几个,信息就可以打通共享、用排除法来确定正确的新娘了。
“哇,你们这都记得!”朱勉励夸张地惊叹着,随后发出深沉的自问,“这就是高手吗?”
接收到对方送来的星星目光,青涿轻笑一声,转头问在场所有人:“各位记得自己领出来的是第几个新娘吗?”
这回朱勉励又是第一个答的:“这我记得,我是右数第二个。”
“我是中间的。”曹艺回。
“左数第二个。”这是魏叶晓的声音。
“我和朱勉励一样。”徐珍息说道。
“我同魏叶晓。”青涿自己也报出。
最后还剩宁相宜始终未出声。
被五道目光齐齐注视着,她脸涨的通红,指甲掐着掌心,小声说:“我、我太害怕,不记得了……”
“没关系,你还记得……”徐珍息正要引导问询,就突然被打断。
自众人进入闺房请新娘起就僵立原地的老阿嬷突然大声尖唱,青紫的血管用力得从脖颈的皮肤上暴出,唱调凄凉怪异,全然不似喜事。
“吉时到,送新娘——”
第019章 新婚喜宴(4)
“吉时到,送新娘——”
托得长长的唱腔落下,门外送亲队伍中的所有“人”皆在同一时间将头扭转,空洞的目光直直向众人射来。
新娘该上轿了!
关键剧情迫在眉睫,而他们还没有确定好到底哪个是真正的新娘,怎么办呢?
“没事,回答我,”青涿疾步走到宁相宜请来的新娘身边,语速飞快道,“你去拉这个新娘的时候听到的是哭声还是笑声?”
宁相宜此刻已经又快要哭出来了,一方面是因为害怕焦灼,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拖后腿的行径而自责。她的五指不断绞动着袖子,不确定道:“好像、好像是哭着的。”
她泪眼氤氲地看着青涿垂头在新娘头顶轻嗅着什么,愧疚地移开目光又正巧和门外持着锣鼓的人对视上,继而被那道死气沉沉的视线吓一哆嗦:“怎、怎么办呀……”
“走走走!”正在她踟蹰之际,一道藏蓝身影带着一片血红猛地从眼前蹿过,正是拉着新娘奔驰而去的青涿。
在路过自己带出的新娘时,他还眼疾手快地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将她牵住,左右两边各扯着一个新娘,边跑边喊:“秘书小姐把你的新娘拉过来,其他人的都送回屋子里!”
除了瞬间了然的徐珍息以外,其余人都不明就里,但见这两位智商明显鹤立鸡群的人都一副了解到了内情的模样,下意识地就相信了青涿的话,慌慌忙忙地把自己请出来的新娘又开门送回小房间中。
而送亲队伍这边,青涿已经把筛选出的三位新娘通通安置到了喜轿当中。好在轿子的内部空间不算太小,挤挤挨挨地也能坐下,至少不用出现新娘叠罗汉的诡异景象……
新娘乍一入座,整个队伍乃至整条街道似乎都被按下某个开关活了过来。
八名腰缠红带的轿夫蹲下身,颤颤巍巍地把承载了三个人的轿子抬在肩上;各名鼓手乐手也已摆好蓄势演奏的架势;一个梳着双髻丫鬟头的女孩端着步伐走到喜轿旁,掀开侧边的轿帘往内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