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害怕,他人的负面情绪却成为了杨校长颅顶加冕的桂冠,让他享受地咧开嘴,“现在知道害怕了,嗯?”
得势者春风得意,丝毫注意不到暗处涌来的浪花。
借着花边袖的遮掩,青涿的手指摸索起掌心底下羊绒材质的外套。
杨爱德的救命药盒就在这件外套的右口袋中,此前他随手把外套放在了办公桌上,因为自己在学校里的无上权势而没有提起一点警惕心,眼下却被青涿趁虚而入。
他的指尖摸到一小块隆起的布料,心中估摸着这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标,便在周围细细探了一圈,终于摸着了口袋的开口处。
“校长,”私底下小动作未停,面上青涿还必须应付着杨爱德,免得对方忽然生疑。他眼睫颤抖着,将脑袋低低垂了下来,闷声道,“我错了。”
灵活的手指游弋到口袋之中,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钥匙串,用食指与中指夹住那只冰凉的塑料盒,迅速从口袋中滑了出去。
与此同时,杨爱德有些惊讶地挑起眉头。
吕星宇的性子有多么不服输,他可是知道的。即便在治疗室里被电得浑身抽搐,眼泪流干,等他稍微恢复过来了、喘过气时,他便会恶狠狠地朝自己瞪一眼,然后将他在网上学到的那些不入耳的脏话喷涌而出,竟然丝毫不顾及自己之后的处境。
其他的孩子被送进学校时,或许一开始也如同他一般叛逆、不服管教,可只要经历过几次治疗、体罚,就能学会服从,乖乖收起自己浑身的刺。就连策划这场逃逸的那个名为王晋的学生,在今天之前也表现得格外安分。
杨爱德不在乎这些学生心中到底如何看待他,他只在乎表面。哪怕那些学生在心里恨意滔天,要将他碎尸万段,但当他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还是俯首帖耳、乖乖就范。这不是被蒙蔽欺骗,这是权力的象征——就像古代的统治者一样说一不二。
所以,在一群心怀不满的小绵羊中间,突然出现了一只龇牙咧嘴的小刺猬,还生得格外美丽时,杨爱德胸口的那根神经便被触动了。
“你过来。”他脸色有些沉。
在唯唯诺诺的学生之中,唯有吕星宇能带给他那种虐.待产生的快.感。因为他不服气、因为他勇于反抗,他永远是那么鲜活,连哭泣时都那么动人,在一次次的暴力镇压下仍然可以随时随地满血复活,叉着腰凶狠地亮出利爪。
电击的游戏玩久了,杨爱德已经快无法从中获得乐趣,唯有电击吕星宇时,才能重新被强烈的快.感席卷全身。而如今,这个玩具似乎快被他玩坏了,居然前所未有地在他面前承认了错误。
这怎么行呢。
这厢,青涿只是蓦然投放到吕星宇体内的一抹幽魂,他甚至没能和吕星宇沟通一句话,所有一切线索全靠自己慢慢摸索得来,更不清楚杨爱德心中所想。
若是他知道杨爱德此刻的心理活动,怕是会被气到无语。
妈的,这老畜.生是神经病吧!!好声好气地对待他他反而不舒服,非要人狠狠骂他一两句!!难道他是有什么喜欢被人骂的奇怪性.癖吗!
当然,此刻的青涿毫无察觉,他悄悄借着袖口的掩护,将手中的小药盒塞进裤口袋之中,朝杨爱德走了几步。
那位常常笑眼眯眯、乍一看如同和善的邻居大伯一般的校长静静看着他,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语速缓慢地问:
“吕星宇,你是说你知道错了,以后都不会再犯?”
青涿平静地呼出一口气,心里虽觉得杨爱德这个语气与口吻有些不正常,却又参不透他内心所想,只好仍做出一副胆怯的模样,点点头。
他必须先稳住这老东西,将电击的时间尽量往后拖,才有可能等到王晋与柯满满那边引发的爆炸,接着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倘若他都躺到治疗床上了还没等来爆炸的消息,那一切准备也就前功尽弃了。
然而,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样示弱的对话不仅没有给自己争取“缓刑”的机会,反而让杨爱德的脸色一沉再沉,直接怒气冲冲地一把拉开房门。
“去治疗室!”
不可能的!吕星宇不可能这样轻易地就放弃反抗!!一定是缺少了刺激!!电一电说不定就恢复过来了!
眼看着如今的状况朝着与自己预想结局南辕北辙的方向驶去,青涿都愣住了。
这是……说错话了??
在计划中,王晋与柯满满那头需要先等货车驶到食堂门口,再等待教官和后厨一袋袋搬运面粉,确保后厨空气中的粉尘密度达到最高值时再行动——这个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必须慎之又慎。这些所有的时间加起来至少需要十五分钟,而青涿估算的、自己从被抓到电击的时间大约是不到十分钟,因此他必须争取来更多的时间,才可能赶上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