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啥啊?这个其实很危险的,小心点。”
“嗯。”余爽思索,他似乎确实从某部电视剧中看到过有尸体被类似的压缩机压在下面。
余爽闭眼摇摇头,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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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客人依旧不多。
来了一位走路一瘸一拐的阿姨。这个阿姨似乎每过两周都会过来买一大车的东西。
阿姨看上去不过五六十岁,但是全身浮肿,喘着粗气,走路艰难。夏天的时候,余爽见过她肿得发紫的小腿和脚踝。大概是有什么疾病。
她每次打出租车过来,买满满一车的东西,然后再打出租车回去。
这天,打包员乔丹帮她把货品在购物车里放好,她十分艰难地坐在了店里靠近窗户的椅子上。余爽过去问她是否需要帮忙,阿姨说麻烦他给约个出租车,自己的眼睛不好,手机要搞很久。
余爽用自己的电话为她约了一辆车。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出租车来了,余爽主动帮她把购物车推出去,把货品放进了后备箱,又扶她上了车。阿姨十分感激。
回到店里,连黛安这样平时比较刻薄的人都感叹:“哎,也没个人照顾,太不容易了。”
是的,余爽其实也很纳闷,像这个阿姨这样的身体状况,怎么还自己出来买东西?而且一买还买那么多,应该是她一个人两周的口粮。
他接待过很多上了年纪或者身体不好的顾客,大部分都有陪护跟着,帮忙照顾起居、搬东西之类的。而这个阿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人在身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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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余爽的电话突然响起,是他母亲。
“喂。”余爽有点不情愿地接通电话。
“你怎么回事?和丁翰分手了?”母亲向来缺乏礼貌,张口就是质问。
“嗯。”余爽有点纳闷她是怎么知道的。
“嘿,要不是你表舅昨天跟我说,我都还不知道!”母亲声音很大,“他说他们公司年会的时候,丁翰带了另外一个小年轻,骚里骚气的,两个人腻歪得不得了。”
尽管早就跟丁翰撇清了关系,但是听到这话的时候,余爽的心还是“咯噔”一下。
“你表舅说那小年轻好像是他们之前提供咨询服务的北卡公司那边的人,那就是去年八九月份的事儿了呀?!”母亲见余爽没说话,接着问道,“怎么回事啊?他出轨?”
余爽的心重重一沉,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情绪依然会受到丁翰的影响。但紧接着,他不禁产生一阵反感,他觉得母亲的问话根本不是出于关心,而是在看他的笑话。
“没怎么回事。这事跟你没关系。”
“嘿,你怎么说话呢?当时给他介绍工作还不是看在你的份儿上?”
“不合适就分手,谁也没说要和谁永远在一起吧?”余爽又悲又气,“你和我爸都结婚了有孩子了,最后不还是离了?”
“你……”母亲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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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或许是没有睡好,或许是晚上吃的螃蟹,或许是想到童年母亲的缺席,又或许是“骚里骚气”带来的冲击,总之,余爽感到胃里翻江倒海。
他跑到洗手间一阵呕吐。
“爽,怎么回事?”陶暖敲洗手间的门。
余爽在马桶边跪了一会儿,到洗手池用冷水洗脸。
“没事。”从洗手间出来,余爽面色苍白,脸上和额发上还挂着水珠。
一整晚,他拒绝了陶暖递过去的胃药,拒绝了陶暖的拥抱,甚至不回答陶暖的问话。
男人凝视着余爽,知道他的低气压不仅仅因为身体的不适,而是和那个电话有关。
“爽,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说说。”陶暖抿了一下嘴,“如果暂时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一直都在这里,永远都在。”
“对不起,”余爽的头靠向陶暖的肩膀,“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会慢慢调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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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早,余爽得知,米兰达终于离职了。不知道是被调到了别的分店还是彻底被解雇了,总之,祝她好运吧。
一位顾客买了六包马苏里拉奶酪和十几桶可乐,递给余爽两张支票大小的纸。余爽细看,是两张“Rain Check”的单子。
上个月,店里搞了一次力度很大的促销活动:奶酪买一送一,碳酸饮料两升的大瓶只要1美元。因为折扣力度较大,所以货品很快就被抢光了,一些顾客由于没买到东西就跑到前台提意见,所以当时的主管就给这些顾客开具了“约定以后再补”的单子,有效期是一个月。也就是说,在货品充足的时候,尽管促销活动已经结束,拿着这个单子的顾客依然可以以当时的折扣购买指定的商品。
余爽在收银机上手动调整了货品的价格,顾客高兴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