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峰说:带上吧,这次这女人可要好好伺候。
铁头嗤笑两声:谁得罪了您?
陈少峰说:奚仲凯的女儿,查到我们头上了。
铁头惊觉:查到什么了?
陈少峰说:放心,她也会跟她爸一个下场。
铁头吁一口气:一切听叔安排,脏活累活交给我,一定跟那次一样妥当。
他们又闲聊几句借贷公司的业务,便挂了电话。
奚涓听完后,整个身体如坠冰窟,一丛丛鸡皮疙瘩走遍全身,在头皮炸开。
她以为自己也算接触过黑暗,殊不知那只是冰山一角。也庆幸自己当年运气算好,豁出去攀附权贵,现在看来不失为一条正确的路。
如果当初还不了债,还不知被陈少峰弄到哪里去。
他简直无法无天,已经不是游走在法律边缘,活脱脱就是半部刑法,哪里洗得干净。她更加确信是他们杀了父亲,现在她需要得到他们伪造自杀现场的证据。
连赵晓嵩听了都咋舌,让她千万别去,这怕是一群老手,专做戕害妇女的勾当。
奚涓思忖片刻,问:“小赵,能查到这个铁头的信息吗?”
赵晓嵩一拍胸脯,“当然可以,别忘了,整张电话卡的信息都复制过来了。只要是这铁头实名办理的手机号,一查一个准。”
他没在吹牛,果然第二天就给了她信息。
铁头真名陈铁志,众诚小额贷款的总经理以及法人代表,凤凰娱乐城的股东,陈少峰的亲侄子。
赵晓嵩说,最有意思的是这陈铁志从前是看赌场的,被抓后坐了几年牢,再出来摇身一变,成了经理。
奚涓猜测他是替陈少峰扛的事,坐的牢,那陈少峰没少让他干私活脏活。
这样一想,她便有了主意,让赵晓嵩跟踪陈铁志几天,将他的日程和私事都调查出来。
赵晓嵩听后,脸色跟便秘一样,眉头紧锁,使半天劲儿憋不出一句话。
奚涓看不惯他这样儿,“有什么就直说。”
他挠挠头,苦笑:“这超出我的服务范畴了,咱说好的只窃听电话,帮你查人已经算是额外赠送服务了。况且危险系数有点高,我不敢惹黑道上的人。”
“加两万。”
赵晓嵩轻咳几声,“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是怕......”
“三万。”
他咬着唇,丧权辱国般吐出一个字“行!”
奚涓似笑非笑,斜睨着他说:“真是难为你了,要真不想做,我就找别人。”
“奚小姐,就冲你这诚意,给我三天时间,一定整理出一份详细报告。”
她忽然觉得,给钱让人办事好过挟情让人付出。前者是公平交易,互不拖欠。后者道德绑架,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她差不多已经翻了两条船。
“三天太长,两天吧,再过几天陈少峰就要出差了。”
赵晓嵩一怔,“你真要去?千万别,太危险了。”
她笑了笑,“别操心,你做你的,我有分寸。”
在此前,小张已经跟她提过出差的事,要去隔壁市谈一项投资。离本市有一百多公里,开车也就两个多小时。陈少峰带她跟小张去,在那里住三天两晚,谈完就回。
没她拒绝的份,老板让助理跟着出差本就天经地义。她也不打算拒绝,当然也不打算去。先答应着,到时候临近了,再得个什么病敷衍过去。
两天后,赵晓嵩将跟踪报告给她。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行踪,家庭住址,公司地址悉数在内。
她举着照片看,陈铁志刚三十二岁,头发极短,露出泛青的头皮。太阳穴有纹身,是一串图腾,一直延续到脑后。他穿 T 恤紧身裤豆豆鞋,身材跟自己叔一样瘦削矮小。但五官更阴沉,鹰钩鼻三角眼,就差把坏字刻脸上。
也许他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毕竟身板孱弱不堪,至少要在面相上博出彩,赚得威望。
陈铁志每天睡到中午才去公司,夹着公文包的模样,更像讨债的。
待到下午,晚上参加饭局,吃了饭便拉着朋友去凤凰城,唱完歌喝完酒,再搂着小姐转战洗浴中心。
赵晓嵩说,他大概天天这么过日子,凤凰城就不说了,是大股东,洗浴中心的经理都认得他。一口一个哥地叫,没少在他们那儿花钱。
第二天的行程略有偏差,晚上七点过,他带着几个催收员去了一个老小区,进了一栋没电梯的居民楼。
他们停在三楼,猛擂着一户人家的门,大喊:孙盈盈周兰开门,再不还钱咱们法院见。
赵晓嵩跟着上去,越过他们,停在四楼,时刻关注楼下动静。
没一会儿门打开,一个疲惫的中年女人满口哀求:“行行好吧,等我先找到老孙再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