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满,又不想表现出自己很介意,于是调侃:“上的什么破班,钱少事多,签的卖身契吗?纯粹自讨苦吃。”
她觉得有些好笑,耐着性子哄:“好了,回去说,挂了啊。”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两医生坐前面,李医生回过头问,男朋友?
她“嗯”了一声,两医生对视一眼,不管,喝醉了自然就忘了男朋友。
到了一家清吧,他们叫了一瓶洋酒。她那被檀雪养刁的舌头,一下尝出好歹,掺了水的劣质假酒,难以下咽。
奚涓放下杯说:“李医生,吴医生,趁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聊聊正事,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款填充剂。”
吴医生嘴角含着运筹帷幄的笑,眯着眼打量她。舌头在口腔里搅动,就像含着鼻涕虫,从这边脸皮顶到那边脸皮,令她极为不适。
“一会儿说,先放松下。”给她们两倒满,说要玩游戏。
奚涓收起表情,断然拒绝:“不喝,喝不下,”又看了眼手表,八点了,“我得九点回家。”
爱签不签,她忍耐到极限了,犯不着为了张海东拼命到这种地步。
“喝完这杯就谈。”他指了指她们的杯子,250ml 的透明玻璃杯,斟到与杯口齐平,满得端都端不起来。
她不理他们,只问许俏:“去洗手间吗?”她本意是趁着去洗手间的档,跟许俏说清楚,不能惯着这种行为,她们团结一致,绝不纵容猪头为非作歹。
可许俏丝毫没会意,摆摆手说:“你自己去吧。”
她欲言又止,拉住许俏又问,真不去?这回还使了眼色。
许俏哈哈大笑,说她跟初中生一样,上个厕所都要拉帮结派。
她愤懑又郁卒,只得自己去,先去前台把单买了,时刻准备走人。
一回来就傻眼,她们的酒杯空了。
许俏打着酒嗝跟她炫耀,“行了,我都搞定了,你安心坐着,别喝了啊。”
可是她脸色酡红,目光涣散,远没之前看着清醒。大概洋酒白酒在胃里分庭抗礼,打得不可开交,酒意轰然而起。
说好的千杯不醉呢?原来不是不会醉,只是一直没喝到该醉的量。
她揪住她的胳膊,说:“走吧,回去了,今天谈不成了。”
许俏睁大眼睛,懵懵地看着她,舌头打了结,“咋...咋了...这两草包说了,喝完就签。”
两草包顿时拉下脸,皱着眉冷眼旁观。
她稍稍用力就把许俏从高脚凳上拽了下来。许俏只到她肩膀,骨架小,肉也少,倒是很好抱。
李吴二人也跟着起身,一左一右夹住她们,李医生在奚涓这边,揽住她的肩说:“来都来了,再坐会儿,喝完吃烧烤,业绩全签在你头上。”
奚涓一胳膊肘戳过去,戳在他肚子上,像戳在绵软的烂肉上,让她恶心。语气也愈加恶劣,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她自认这几年来锻炼出了一些心计,今天算栽了,这时才看出两人不安好心。
她们的动静惊动了近旁的客人。有人看过来,他们也不敢干什么了,都自诩体面人,只做你情我愿的调戏。
松开手让她们走,最后撂下一句话:“别指望合同了,傻逼。”
许俏转过头,醉醺醺地嚷:“你他妈叫谁傻逼!”
“叫你们两这臭逼,装什么纯。”
许俏点点头,再用大指拇点点自己,“看清楚了,傻屌,你马上就要看不清姑奶奶了。”说完举起玻璃杯砸向吴医生。
奚涓瞬间愣住,许俏喝了酒简直是一枚樱桃炸弹,还是不定时爆炸那种。
发起酒疯来竟这么有爆发力,简直有悖于平常大咧咧的形象。她早该知道,能在周闯身边待这么久的,绝非正常人。
吴医生来不及躲闪,很可能是根本没想到这么娇小的女人能爆发出如此不计后果的魄力。玻璃杯精准砸中额头,顿时整张脸鲜血淋漓。
他又疼又气,端起身前还有酒的玻璃杯,砸向她们。血顺着额头流到眼睛里,致使他成了独眼龙,准头不够,打偏了,砸到奚涓肩膀,酒水撒了她一身。
她疼得嘶嘶倒吸凉气,还要忍痛去拉扯许俏。可许俏如脱缰的疯狗,扑上去跟吴医生揪打。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许俏一通乱锤,竟然与吴医生打得有来有回。但还是敌不过男人的力气,她被揪住头发,得了两个大耳刮子。
李医生识时务,一见不对,早隐入围观人群。他清醒得很,受伤了回去不好跟老婆交代。
酒吧老板带着员工来拉架,吴医生被两个男员工抱住,愤愤然叫嚷:“报警,叫救护车,调监控,看看谁先动手。”
没一会儿,两个片警就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