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时与褚暄停从那日在祁燕山祭拜过家人后,两人便回了邺城,窝在了府里。
江舟每日晌午准时前去寻傅锦时喝药,褚昼津则是挑着下午寻褚暄停下棋,奈何他棋艺不精,便是连一局也未赢过。
傅锦时每回见他每回嘲笑。
褚昼津龇牙,“你个‘臭棋篓子’比我好到哪去!”
他说完,根本不敢再停留哪怕片刻,抬脚就跑。
傅锦时手里的棋谱紧随其后,扔出房门。
每每此时,褚暄停便给傅锦时倒一杯热茶,推到手边,让她降火。
不过褚昼津本是个跳脱的性子,几次落败后,便不爱下棋了,换了打牌,他还不玩人少的,
就在其余人忙着入京送礼“撑腰”之时,他倒乐得清闲,自来熟地拖着澜夫人还有以及终日闷在房里的褚岁安一起摆了桌子在院里的亭阁中打牌。甚至拉上了如今总是默不作声的西延柏。
西延柏起初不搭理他,褚昼津是谁啊,就没有他拿不下的人。
当傅锦时看到阴沉着脸坐在亭子里出牌的西延柏时,忍不住啧啧称奇。
褚昼津也是真的有能耐。
傅锦时其实乐得让褚昼津带着西延柏玩。
她在留下西延柏的那一刻,便已经释怀了,她希望西延柏能够摆脱从前燎帝对他的影响,从此以后,只做白九。
褚昼津是最会玩的人,后来见褚暄停与傅锦时闲下来,硬是将两个人也带上了。
他也还算贴心,知道傅锦时身体还未好全,褚岁安和西延柏先前也都身受重伤,元气大伤,于是一早就命人在亭子四周做了改动来避风,又放上炭盆,倒也不冷。
只是也不知到底是他手气差还是真的不行,无论多少人,他十局九输,而没输的那局要么是牌局没结束但是打牌的人有事剩下的人重来要么是到了用膳的时候牌局散了。
他们起先是输的贴纸,褚昼津后来实在受不了贴满头的破纸,于是提议赌银子。
“我从前都是玩大的,如今贴纸没有想赢的冲动。”他煞有其事的说:“玩钱,我肯定赢。”
众人已经看明白了他那手屎上雕花的烂牌技,左右到最后也是他们赢,输的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欣然同意。
这样的后果便是褚昼津回回要先借商邑和商骞的银子顶上,虽说回去就还,但商邑和商骞还是觉得这样下去,自家主子的半副身家怕是得再去一半。
于是后来两人一合计,决定将生意再做起来。
有个花钱如流水的主子的好处大概就是督促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去赚钱。
几个人一直清闲到了年关才开始命人置办起过年要用的东西。
此时褚岁愉也从京城回来了。
因着傅锦时与褚暄停都是喜欢热闹的,便留了大家一道在府中过年。
除夕当夜,几人也没命人做许多饭菜,直接在褚昼津改造出的亭子里摆了炭火吃锅子。
江舟与傅锦时因着身体皆是不能饮酒的,两个孩子也不算大,也不好喝酒,于是褚岁愉给他们做了果饮。
“哇,好好喝。”悦生抿了一口双眼放光,“岁愉姐姐,你好厉害。”
她按辈分怎么也得喊一声姨姨,但是小姑娘嘴甜,“岁愉姐姐这样年轻,同傅姐姐都是小姑娘,当然是姐姐。”
于是称呼便就这么定下了。
在座的所有人平白挨了江舟与澜夫人一辈。
江舟笑得嘴都合不拢,“好阿生,阿爹就靠着你挺直腰板了。”
褚岁愉并不是十分外放的性子,但是她也真的喜欢小孩子,被悦生这么一夸当即有些害羞,“你喜欢喝,我再多给你做些。”
“真的吗!谢谢姐姐。”
褚岁愉红着脸笑笑。
席间气氛极好,几个人随意地聊着天,吃到最后,各自靠在一旁饮酒。
一直到了子时,天上忽而炸起烟花。
亭中的几人半醉半醒地朝着天上看去。
烟火映在众人眼中,落在心里。
这是永州历来的习俗。
除夕夜,放烟花,驱邪祟,祈安乐。
傅锦时静静地望着。
上一次,她看到这一幕,身边醉倒的是三哥,旁边斜倚着的是阿姐与非鸣,大哥与阿爹在聊天。
可如今他们都躺在祁燕山上。
她不知看了多久,久到眼睛有些干,久到天上的烟花都停了,身边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靠着东西迷糊过去了,她不知自己又待了多久,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合着果饮,后来微风乍起,她站起身,寻了人来给他们找了鹤氅披在身上,而后自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