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孩子心性,所以最开始时两个人总是一起逃学。被夫子抓到了便一起挨罚,但旁人受了罚下次会长记性,这俩人却屡教不改,为此书院中的夫子曾多次上疏肃帝。
可惜作用不大,最后只得夫子自己苦恼。
不过这种苦恼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褚暄停中了柯蓝之毒。
皇后许是察觉此事乃是谢家所为,所以勒令褚暄停再不准去同褚千尧在一处玩耍。褚暄停起先不明,所以并不照做,但从那时起,褚暄停却敏锐的察觉了褚千尧态度的转变。
他不知道褚千尧为何忽然同他冷了关系,他贴了两回冷屁股,便也生了气。
其实那时褚暄停只以为许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引了褚千尧不悦。他以为他们还有机会和好,却不想从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了从前的亲近。
自此书院里的夫子看到的只有两个勤奋好学的学生。
不过最初两人只是疏远了些,真正令他们俩的关系落到冰点的事情是广瑛公主被送去和亲后,褚暄停为了保护扶清自此决定要谋太子之位。
那时叶皇后早已去世,谢贵妃为继后,褚千尧成为嫡子,将来若是顺利,他便是太子。
可偏偏褚暄停先一步得到了那个位置。
褚暄停一入清乐殿便闻到了浓重的药味。
他不禁脚下一顿。
曾经母后病重那段时日,梧阳宫中也总是弥漫着这样的味道。
呛人的、苦涩的、甚至刺得人眼眶发酸。
他的耳边好似又听到了那虚弱的接连不断地咳嗽声。
带着一种生机流逝的枯败之感。
“哥?”褚扶清端着空了的药碗从内殿走出来时,便见褚暄停站在外殿。
她算着他今日差不多就回来了,因此对于他站在这倒没多惊讶。
不过……
她的视线落在了褚暄停的眼睛和身上的伤上。虽然知道他的眼睛早就好了,但是今日乍然看到他这般蒙着眼睛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紧,尤其是在注意到他手臂和肩上的伤时。
她微微皱眉,关切道:“你的伤……”
“没有大碍。”褚暄停不甚在意道。
褚扶清面上没再说什么,但却打算着让人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她了解褚暄停的性子,若只是和自己身体有关的事,再重的伤到他嘴里永远都是“无碍”、“无妨”。
褚暄停走近了问道:“父皇如何了?”
褚扶清摇了摇头,无声道:“不太好。”
她将手上端着的空药碗放在一旁,带着褚暄停往内殿而去。
这两日肃帝睡不好,也不爱见到外人,所以每回宫女和太监来送煎好的药都是放在外殿,她出来取,肃帝用完后,她再将空了的药碗送出来。
“是太子吗?”外殿与内殿只隔了道墙,肃帝听到隐约的声音,出声询问。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前几日还虚弱,甚至说完这声,低低咳嗽起来。
褚暄停摘了眼睛上的白布,从外殿走了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他上前,于榻前跪地行礼。
褚暄停早在回来之前心中就有了数,听了扶清的话心下也有了准备,然而在见到肃帝如今的样子时,还是有些意外。
相比起他去往遂州城时,肃帝消瘦了许多,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大不如前,他的双鬓白了许多,一下子便让他感受到了苍老的气息。
“受了伤?”肃帝靠在软枕上,侧头打量了一番,注意到他手中的布条,眸光微顿,却没多提。
“嗯。”褚暄停说:“不打紧。”
肃帝收回目光,接过褚扶清递过来的水润了润嗓子,而后垂眸看着褚暄停。
“你是为了傅家鹰卫而来的吧。”褚暄停先前送的消息他已经看到了,如今要解这个局面傅家鹰卫可解。
“是。”褚暄停应声,“还请父皇下旨,允傅锦时带傅家鹰卫前往遂州协助遂州守备军。”
“太子。”肃帝淡淡地望着褚暄停,没有立即应允,而是问道:“你可知道一旦傅四掌傅家鹰卫,你就再不会有机会能够掌控她。”
褚暄停一进来他便注意到了他受了伤,他的这个太子做事从来都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如此匆忙失态的次数屈指可数。
此番能让他着急进宫,连回太子府换件衣裳都顾不上的,除了傅锦时,不做他想。
可这并不是肃帝愿意看到的。
倘若傅锦时能够此生都不再想要回到永州掌管鹰卫,而只是留在京城做太子妃,那么他不仅不会阻止,甚至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