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谢思齐受不住挑动,插手了傅锦时回京一事,后面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傅锦时顺利回了京,在大理寺替傅家洗清了污名,对谢思齐来说最是不利,以傅锦时睚眦必报的性子,一旦查到谢思齐身上,他不会有好下场,因此谢思齐铤而走险,派了人于清石路上刺杀。
这些事情做下来很符合谢思齐的冲动莽撞的性格,可幕后之人忘了一点。
以谢思齐的能力,根本没本事查到傅家父子尸首的位置。
所以从一开始那人就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也因此,褚暄停派人去拿谢思齐并不单单是因为他伤了傅锦时从而震怒为之,还有一点便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到他背后之人,确认到底是不是陆家人。
毕竟他何尝不知夜闯丞相府拿人的做法极为不妥,一旦计划失败,轻则遭受百官弹劾,重则引父皇震怒,禁足都是轻的,但这是现下最快的法子。
谢思齐不是个硬骨头,即便扛得住一天两天的酷刑,第三天第四天呢,只要他扛得住朝廷的弹劾,谢家救不走谢思齐,早晚有一日他什么都兜不住,所以那人一定会派人前来除掉谢思齐。
因此后来他让沉驿将谢思齐带回来后,便派了人守在了太子府各处,一旦有人靠近,便随之探查。
今夜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却终究来晚一步。
那人比他想象中还要敏锐。
不过此番倒也并没有多意外,此人既然能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算计,还重伤了傅锦时,就不是个简单人物。
“你什么意思?!”谢思齐当即变了脸,“你想屈打成招!”
褚暄停此人虽然表面光风霁月,说话时总是含笑,但其实性情难测,阴晴不定,而且手段狠辣,睚眦必报。
现在的情形,褚暄停认定了是他派人对傅锦时动手,这种情况下他并不觉得褚暄停会同他开玩笑。
褚暄停没说话,但是神色冷而沉,落在谢思齐的眼中更是像寒冰深渊。
谢思齐冷汗流了下来,但还在强自镇定,“你是太子,掌管刑部,最该遵循大瞿律法。”
“你怎么那么天真啊,谢大公子。”一旁的沉星嗤笑出声,“你做事想过律法吗?还是律法管过你?”
“你怎么敢!”谢思齐声音陡然尖利,已然近乎失去理智,连这种大不敬的话都说出来了,他望着褚暄停道:“你就不怕我死在太子府?!我若死在你的府上,你还做得成太子吗?大瞿百官!不!大瞿百姓会要一个滥杀无辜的储君吗?!”
沉星继续笑眯眯道:“那就要看谢大公子扛不扛得住了。”
“即便你是太子,也不能这样藐视律法!”谢思齐昨天看到过,沉星就是这么笑着把另一个人的指甲拔了,他猛地不顾颈间的匕首,挣扎起来,“我爹是丞相,你怎么敢如此对我!”
“太子殿下的父亲可是陛下,为何不敢?”沉星觉得好笑,谢思齐怎么会跟太子殿下比父亲,不过还是稍稍将匕首移开了些许,怕谢思齐一个不注意真把自己杀了。
谢思齐感受到颈间匕首的一动,他脑子陡然清明过来,褚暄停既然到如今都只是嘴上说说,而没敢动他一根手指,甚至是带着他来抓人,便能说明褚暄停怕他出事。
这样看来,他也不是真的完全不怕百官弹劾,所以他笃定沉星也不敢真的伤他,因此更加放心大胆的挣扎起来。
马上就要进城了,他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守城门的禁军一定能听到。
谢思齐的头脑从没像这一刻这般清晰,他知道他爹这几日肯定上奏弹劾太子了,霍屹川定然知晓,而霍屹川此人极为正直,一旦知晓他被如此扣押在马车上,定然会拦下,只要拦下,城门口的事情就一定能传到他爹的耳中,他爹一定会带人保下他。
谢思齐猜对了一些事,但也没全对,沉星受制于褚暄停的命令,的确不敢真的伤他,但褚暄停却不会任由他闹腾。
只见褚暄停冷冷地瞥了谢思齐一眼,拿过沉星手中的匕首,擦着谢思齐的脖颈插/在了他后头的车壁上,谢思齐感受到颈间刺痛,冷汗刷的下来了,喉间的声音也陡然卡了壳。
“你……”
褚暄停的神情是同先前完全不一样的冷冽肃杀,“你再闹腾,孤不介意让你先去见先祖。”
“杀了我,你如何交代?”谢思齐强忍着恐惧道。
褚暄停拔出匕首,陡然朝着谢思齐的脑袋上刺去。
谢思齐的反应从没像此刻这般快,他猛地抱着头缩下身去。
匕首割伤了谢思齐的手背,割下了一缕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