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不循豁然抬头,冷冷地看了冯时一眼。冯时会意,掏出塞口直接将人的嘴给堵了。
柳祥先前还心存侥幸,见状顿时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额上涔涔流汗,“晚生从前不知天高地厚,一时得罪了大官人,还望大官人海涵!”
话落则磕头到地,“砰”地一声,额上顿时破出血来,心头的血却是汩汩而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别教他抓住他的把柄,但凡是教他抓住了一分一毫,他都要段不循千刀万剐,万劫不复!
段不循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他这副忍辱负重的神情,直到看腻了方才俯下身,轻声道:“韩信尚且受过胯下之辱,更何况是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心里想的是不是这个?”
柳祥的心仿佛是被一只脚狠狠地踩踏、蹂躏,早已恨得麻木,答话的声音也变得麻木,“晚生怎么敢、怎么敢。”
“这都不敢?”段不循朗声大笑,“我亲手杀了你那孽种,你却跪在我的面前说你不敢!”
“你——”
柳祥哪还能忍得住,猛地往上一窜,直冲段不循面门而去。
段不循早有防备,却是不躲不闪,仗着自己臂力过人,只一拳便将人击倒在地,随后一脚踏上他的胸口,用力一碾,“敢肖想我的女人,你们这对父子早就该死!”
柳祥鼻孔和嘴里流出血沫,糊了脖子和半张脸,“士可……杀,不可辱!你……你杀了我……杀了我吧!否则……我活一天,就一天想……杀了你!”
“不不不”,段不循连连摇头,看向早已恨得脸红脖子粗的伍民,“那多没意思,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想杀我的人可多着呢,伍老爷心里最清楚,回头你到他那挂个名,看看这辈子能不能轮得上你!”
起身走向门口,拔了伍民的塞口,轻拍了两下他的肥脸,笑呵呵道:“伍大哥,你不是找我有事么,怎么见了面又不说了?”
第109章 珠胎暗结来求证,原来王兄是女郎
这些日子以来,李天潇和杜仲往泽兰筑来得极勤。杜仲还是先前那副样子,课业不上进,插科打诨最上心,整日跟在李天潇屁股后头跑,李天潇来泽兰筑他便也跟着来,一来就到处翻翻捡捡,到筐子篓子里找吃食,还大言不惭地说这叫“不打不相识”。
倒是李天潇态度大变,待银儿比以往客气了许多,有几次竟还当众请教了她问题,虽然面上仍是一副“不耻下问”的姿态,听起来却是极为认真,末了道谢时也流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敬佩。
银儿遇到不会的向他请教时,他也知无不言,一点都不藏私。一来二去,银儿也觉出这人性情里面的几分可爱来。虽则与这二人来往麻烦了些,不如一个人待着自在,却也比从前多出许多欢笑,连带着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
这日午膳过后,银儿正觉困倦,刚想要上床小憩一会儿,这俩人又不请自来了。
“师父上午留的那道题目,你心里有解了么?”
李天潇开门见山,说的果然是这个。
银儿忍着困倦与他说了一会儿,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随手拿过桌上笔墨,竟是当场琢磨起方子来了,丝毫没有走人的意思。
杜仲见银儿一个接一个地哈欠,困得泪眼盈盈,不禁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大喇喇道:“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不行了,困死我了,你们俩琢磨吧,我可得眯一会儿。”
说着就往卧房走,“王兄,借你宝榻一用。”
银儿一个激灵窜起来,整个人拦在他身前,“不行!”
杜仲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没注意银儿的神情,闻言只是没精打采地调侃,“怎么,难不成你床上竟藏了只化形的狐狸的不成?让我歪一会儿又不能少了你什么,莫要如此小气。”
说着就要往里挤。
银儿却是寸步不让,涨红了脸道:“不行,我、我有洁癖,不惯让旁人睡我的床。”
杜仲困意稍祛,翻着白眼道:“不是吧,你怎么这么多毛病?”四下瞅瞅,又道:“怪不得每次叫你去潮白河洗澡你都不去呢,这屋里也是一股香味儿,着实是挺干净。”
银儿心里一松,却听他话锋一转,笑道:“那便不睡了,让我瞅一眼行吧?我还真是好奇,洁癖之人的卧房是什么模样,地上莫不是也光可鉴人?”
说着便要往里走。
银儿怎么肯让他进去,当即张开双臂拦在门口,杜仲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竟就起了玩闹的心思,一时左躲右闪,声东击西,手也向着银儿身上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