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临身子一僵,满腔的羞恼将眼眶逼出一股热意,霎时间泪眼婆娑。
段不循的手将她的腰狠狠一锢,眼中的讥诮尽变成了愤怒,“你委屈什么?”
静临别开脸去,他捏住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强迫她仰头看着自己,“我问你委屈什么?”
“……我需要银子!”
“多少?”
“五百两。”
“唔,五百两而已,不多。买你一次够么?”
静临抽出手,照着他的脸打了一巴掌。
段不循站起身来,抱着她踹开了卧房的门,一把将她扔在拔步床上。
“别哭,”他道,手掌粗暴地揉捏她,唇却又温柔地亲她的眼睛,“你这会儿哭,倒真像是我强迫了你。”
静临张口咬住他的肩膀,呜咽声零碎地从唇齿间泄出。
段不循沉醉地嗅着她颈畔的茉莉花香,忽然停下,“他也这样待过你么?”
静临身上的热一瞬间凝住,“我早就不是个黄花闺女了,难道你不知道么?”
段不循额上青筋狰狞,“我问的是他。”
静临觉得好笑,她还没嫌弃他呢,他倒反咬一口,先质问起她来了。
“你怎么待旁人,”她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指头,自他的唇、喉一路向下,恶意地吐出最后几个字,“他就怎么待我。”
“你他妈的……”
段不循低下头去,恶狠狠地咬了她一口。她吃痛哼了一声,乜斜着眼,瞧见他嫉妒得痛不欲生的表情,竟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随后反客为主,成了她居高临下。
段不循瞅着她的模样,觉得自己是疯了,贱得发疯,疯得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这样呢!”他疯得原形毕露,暴露出骨子里头的凶性,“有没有过?回答我!”
静临死死咬着唇,一声不肯吭。
先前他足足晾了她一个时辰,这回也该轮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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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临回到家时满脸是泪,睫毛上还冻着旧的,新的便已迫不及待地滚滚而落。
银儿和翠柳都吓了一跳,“怎么了,他不肯借咱们么?”
静临脱掉外衣,一下子扑倒在柔软的褥子上,脚跟对着脚跟,蹬掉了两只鞋子,回手拉下被子,将身子和头都蒙的严严实实,哽咽道:“别说话,让我睡会儿。”
翠柳还想多问几句,被银儿拦住,便也住了口。
被子将人世间隔绝出一小块令人安心的黑,静临躲在这一小块黑里,咧着嘴尽情地哭,心中无限恼恨都化成了泪,将这片小空间弄得潮气淋漓。
满脑子都是段不循。
那贼人没得到想听的话,竟翻脸不认账,死活不肯借银子。
她最后问他,“若我告诉你,这银子是救我性命的银子,你也不肯借么?”
他整理好衣袍,将腰间玉带系得一丝不苟,没事儿人一样笑着道:“你的性命与我有何干系?想来自然是有人看顾的,段某可不敢越俎代庖。”
静临咬住被子,像是咬住他的脖子,痛彻心扉的却是自己。他给的欢愉有多极致,羞辱便也有多极致。如果现在手上有一把刀,她一定会像阉了柳文彦那样阉了他。
一觉醒来天已黑透,静临靠着被褥发了会呆,一张口就要吃饭。
翠柳今晚蒸了香米饭,炒了一盘葱爆羊肉,一盘地衣溜鸡蛋,都给静临留出了一份,从灶上端来还是温的,和新出锅的一样香。
静临饿狠了,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菜也吃个精光,看得银儿直咋舌,“没事了?”
静临用茉莉香片漱了漱口,擦了擦嘴巴,“能有什么事?求人不如求己!现在什么时辰了?”
翠柳道:“刚过亥时。”
“不早不晚,正好。前些日子我教你找人戗剁骨刀,你去了么?”
翠柳浑身发毛,睃着静临,不知道她要干嘛,“去了……”
“取出来,”静临站起来穿好外衣,“现在这个时候,里坊灯还亮着,那帮人不敢过来。咱们这就动手,能做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明天再弄。”
“你说的做……是什么意思?”银儿也被她说得毛骨悚然了。
静临接过翠柳递来的剁骨刀,指腹摸了摸刀刃,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回头深深看了银儿一眼,“死沉的一大坨,不分割开来,凭着咱们三个能搬动么?”
静临将两大背篓柴禾挪到后院,准备事后挪到地窖盖上遮掩,教银儿和翠柳各去前门和后门盯着,自个掀开地窖盖子,拖着锋利的剁骨刀,扶着梯子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