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那个人没说错。
傅菁瑶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掐着大腿外侧，深吸了几口气，放轻了脚步下楼。
无论陆闻音怎样撒娇打滚，都无法撬动姜棠的嘴，满脸委屈叹了口气，药性上头很快睡了过去。
姜棠帮她掖好被角，拿起空调遥控器调了个舒适的温度，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楼下。
其他人都在忙各自的事情。
姜棠插不上手，无所事事的，索性到外面去散步。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天空蔚蓝如洗，清凉的风吹过，裹挟着湿润气息和沁人心脾的草木葳蕤清香。
走了一段路，累了。
她避开隐藏摄像头，找了块苗圃，不顾形象地在旁边蹲下。
这片苗圃里种的是小番茄，经过一夜雨水的浇灌，抽出了嫩生生的细芽。
她百无聊赖地拔着嫩芽旁边长势杂乱的草，防止这些杂草跟小番茄抢夺养分。
“在想什么？”
身侧覆盖上一道阴影，谢杭远学着她的样子蹲下，不知从哪拔了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地叼在嘴里。
姜棠摩挲干净指尖上沾的湿润泥土，语气很轻：“没什么啊，有点无聊而已。”
“说说吧，看你愁眉苦脸的，再不说出来怕你憋死。”
有这么明显？
姜棠下意识用黑屏的手机照了照自己，把整张脸都照了一遍也没看出来异样。
后知后觉发现是谢杭远在诈她。
扭头瞪了谢杭远一眼，他那双上扬的狐狸眼眯了起来，唇角叼着的狗尾巴草晃了晃，含糊不清地说：“这样好多了，小小年纪的愁什么啊。”
姜棠从泥地里抠了根短短的木棍，搅动着松软的泥土。
没有说话。
“是不是因为你那小男友的事？”
冷不丁听到谢杭远来了这么一句，姜棠玩泥巴的动作僵住，不自然地抿唇：“不是。”
“奶奶都跟我说了，你还想瞒着我？”谢杭远拿掉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像抽烟一样，两指夹在指尖，“我都没计较你小小年纪谈对象。”
姜棠：“……”
她都二十三了，还小小年纪呢。
“快说说，指不定我能给你答疑解惑一二。”
姜棠斜睇了他一眼：“你？”
不太相信。
“我怎么了！就凭我泡妹无数，你得尊称我一声谢老师！”谢杭远自尊心受到打击，自信晒出战绩，骄傲挺起胸脯。
姜棠：“……”
“谢老师，你泡过多少个妹妹啊？”姜棠侧眸看着他，真诚发问。
“我数数啊……”谢杭远丢了狗尾巴草，掰着手指数着数着意识到话题被她带歪了，“别转移话题，现在是说你的事呢！”
姜棠垂下眼，低低哦了声。
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泡妹妹的时候会在意她们的过去吗？”
额前有点痒痒的，她掀起眼眸一看，是谢杭远又捡起了他丢在一边的狗尾巴草，一晃一晃地轻扫着她额头。
见她看过来，谢杭远一挑眉：“在意那么多干什么，多累啊，享受当下不好吗？”
“可是你一想到她以前可能跟其他男生相处过，你不会觉得难受？”
“难受什么？我只会可惜——”
“她的过去我没能参与，所以她的未来我不能错过。”
谢杭远看起来不着四六的，没想到还是个深情种。
姜棠对他改观了些，又问：“你付出一颗真心，不怕她将来辜负你？万一她对前任旧情难忘，抛弃你了怎么办？”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但不付出一定没有回报，凡事都讲究真心换真心。”
“何况，若她真的对前任旧情难忘，那我祝福她好了，天底下有那么多女人和男人，我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
谢杭远撂下这两句真言后，故作老沉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颇为洒脱地背过手转身走了。
姜棠安静了下来，捏着小木棍出神地搅拌湿软泥土。
真心换真心。
说起来倒是容易。
把木棍戳进泥土里，她拍干净手上沾到的土，回到小洋房。
上楼关注了一下陆闻音的情况。
见她整张脸埋在被子里，脸颊红红的，眉心紧蹙起，无意识哼唧着，似乎很难受。
姜棠心下一惊，洗干净的冰凉手心碰了下她的额头。
烫得近乎烙手。
她一刻不敢耽搁，拿起手机给陆寻昭打了通电话。
“想我了？”
陆寻昭那边背景音杂乱，不像是在公司。
姜棠没有驳斥他这句话，语气急速而又清晰：“闻音高烧不退，你来接她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