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姜棠下意识抬眼落在空荡荡的楼梯口半秒,有些难以开口,急忙换了个话题:“外婆快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视频镜头一转,她对准茶几上的紫檀木盒,抬手打开它的盖子,介绍道:“这是明清时期的一副山水写意画哦,外婆快看看喜不喜欢。”
话音落下,就要伸手去拿静静躺在里面的画卷。
徐淑兰及时出声打断她莽撞的动作:“小棠,外婆跟你说过赏画要戴手套的呀。”
徐淑兰对珍藏古画的爱惜程度到了每次观赏把玩前都要先净手焚香,以免对这些脆弱的画卷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我知道啦。”
姜棠心急,一时间忘记了这回事,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翻箱倒柜找了副干净的手套出来,展开画卷给徐淑兰看。
徐徐展开的画卷中央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巍峨山峰,清澈的瀑布从山顶倾泻而下,山崖上有几株苍劲的松树挺拔而立,枝干虬曲,富有生命力。
静态的山水仿若在眼前流动起来,徐淑兰边看边感叹:“真不错,这画你从哪弄来的?”
“其实是陆寻昭在拍卖会上拍的。”
“小陆这孩子有心了……有空的话带小陆过来吃顿饭,顺便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姜棠本就有回杭城住几日的打算,但是并没想带上陆寻昭,她酝酿了一下话语,刚想用陆寻昭公司事务繁忙来帮他婉拒,身侧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替她做出了回应:“好,等过几日我和小棠来看您。”
话音落下。
一道清隽的身形出现在镜头前,脸上挂着抹淡然弧度,从容不迫同徐淑兰打招呼:“外婆近来身体可好,祖母甚是挂念您。”
“我挺好的,代我向你祖母问好。”
……
见他游刃有余地与徐淑兰寒暄,徐淑兰话里话外把他夸出了花,俨然把他当成了亲外孙。
半天插不上话的姜棠还要在旁边充当人形手机支架,实在听不下去,愤愤将手机往他手上一塞:“你们聊!”
年纪大了熬不动夜,没聊多久徐淑兰就笑眯眯地说不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
随即挂了电话。
-
转眼到了月底,姜棠回了一趟之前居住的公寓。
自从成年后从姜家搬出来,她去杭城陪外婆住了一小段时日,但她始终没有忘记母亲的梦想,机缘巧合下认识了陶娜,才跟着她闯荡娱乐圈。
于是带着自己不多的行李和母亲的遗物搬进这栋公司提供的公寓。
姜棠在久无人住的冷清公寓安静坐了会,视线落在一处房门紧锁的房间。
里面存放着的是母亲的遗物,也是她对母亲不敢奢求的念想。
这么多年,她始终觉得母亲的死是她一手造就的,她近乎自责般不敢踏进这个地方。
她在想,如果那天她能早点察觉到母亲的情绪,如果她没问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亦或者她能阻止母亲出门,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她事后再追悔莫及也挽回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浮起一层薄汗的手心紧紧握着一把钥匙,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她起身打开了这间房门。
房间内很暗,有几缕光从厚重窗帘缝里透进来,落在墙根处堆着的箱子上。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微尘,有些呛人。
她抬手抚净箱子上面的灰尘,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箱子最上面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一位明艳中又带着些婉约的女人静静立在草坪上,身后是一架随风摇晃的秋千,年幼的姜棠坐在秋千上肆意荡着,望着镜头笑得灿烂。
看了这张合照两三秒,眼眸似被一层水雾模糊了,姜棠用力眨了眨眼,逼退这股涩意,轻轻把相框放在一旁。
转而拿起压在箱子最底层的那条胭红色连衣裙。
换好衣服出门时,原本明媚的天气瞬间阴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能落下倾盆暴雨。
陆寻昭亲自开车来接。
在她上车时敏锐觉察到她沉默的情绪,没有多问,修长指节二话不说按下了音乐播放器。
舒缓的节奏打破了车内的寂静,也让姜棠一整天紧绷着的心松了不少。
“一会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陪着我的对吧?”
随着放松的音乐,姜棠侧眸看着驾驶座上没什么情绪的男人,像是急需寻求一份安全感般,连问了两遍。
陆寻昭单手轻松握着方向盘,指尖从中控台的储物夹层里抽出一盒薄荷糖,递过去:“吃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