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白日里被陆寻昭打压得很，宁述还是当没发生过一样，面不改色地把漂亮的场面话说完。
随后拍了下宁思琦，示意她开口接下去。
宁思琦面上没有了往日里高傲的神色，全程低着头，双手食指不安地绞着衣摆，嗓音细若蚊吟：“对、对不起陆总，平日多、多有冒犯，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安鑫药业。”
宁思琦断断续续说着场面话时，眼尾余光止不住地往姜棠身上瞟。
真的是害怕发生什么就偏偏发生什么。
看到姜棠肩膀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她近乎笃定陆寻昭对安鑫药业下手是为了给姜棠出头。
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没想到偶尔犯浑一次，竟然踢到了最硬的一块铁板上。
陆寻昭微垂着眼，深邃漆黑的眼底不带一丝情绪，薄唇轻启，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家妹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是在锦绣堆里养出来的骄矜性格，在外尚且知道低调行事。”
虽然是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但姜棠瞬间明白他话里深层含义，紧抿着唇低头，生怕下一秒要忍不住笑出来。
陆寻昭嘴是真毒啊。
把陆闻音扯出来同宁思琦做比较，不仅暗暗嘲讽了宁思琦在二十有六的年纪强行装嫩，还近乎明示地说她行事比养尊处优的陆闻音还高调。
心思敏感如宁思琦，哪能听不出陆寻昭这话里的明嘲暗讽，但又不敢反驳，只能将委屈咬碎了往肚里吞：“陆总说的是，陆小姐一言一行都有名媛风范，乃是吾辈楷模。”
没多余的耐心再听她接着说阿谀奉承的话，陆寻昭面上恢复一贯的冰冷和漠然，冷声逐客：“二位请回，恕不远送。”
望着陆寻昭冷漠转身的背影，宁思琦终于提高嗓门，几乎歇斯底里：“我承认是我不知分寸得罪了姜小姐，我愿意给姜小姐道歉，承担后果，还请陆总高抬贵手。”
宁思琦的眼泪说来就来，瞬间溢满眼眶，企图用楚楚可怜来唤起陆寻昭的一丝怜悯。
可惜陆寻昭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揽着姜棠的肩径直离开。
宁思琦一咬牙，伸手拽住姜棠的一片裙摆，藏住眼底汹涌的幽怨，声泪俱下：“姜小姐真的对不起，宴会那晚是我鬼迷心窍了，我不该推倒你让你出丑，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请您原谅我……”
听到宁思琦这段近乎自述“罪行”的话，姜棠感觉自己从一个看戏的旁观者变成了局内人。
迈出的脚步一顿，突然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了个合理的理解。
所以宴会那晚不是因为她踩着细高跟行动不便才险些摔倒的，而是宁思琦在暗中给她下绊子。
亏她还在事后暗暗自责了好久，并且在心下发誓以后再也不穿十厘米的细高跟出席活动。
从宁思琦透露出的只言片语来看，陆寻昭不仅比她先知道实情，还已经替她出了头。
“姜小姐……我一会就上微博发布一则道歉声明，哦不对！我现在就发！”
宁思琦松了手，当场拿出手机准备发布道歉声明。
姜棠扫了眼被揉皱的真丝裙摆，冷声打断她的动作：“不必了，你无心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而且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话音落下，姜棠俯身钻进车里，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不多时，迈巴赫从宁思琦两人面前疾驰而去。
宁述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气得想要上手去拧宁思琦的耳朵，但碍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连连叹了几声气，指着宁思琦的脑袋怒骂：“你不是说没得罪吗？这一天天的眼睛长脑袋上去了？好端端你推她做什么？唉你真的是！要害死我们全家了！”
宁思琦在姜棠那受了一肚子气，听到宁述的絮絮叨叨更加烦躁了，用力一跺脚，不满地回怼：“这是我想的吗？是谁拼命让我跻身名媛圈的？要不是为了讨好姜妤，我哪会去欺负一个没名气的十八线？”
“我这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别说了！我不想听！”
宁思琦当街吼了声，偏过脑袋往旁边看去时，微红的双眼忽然亮起，像看到了希望。
也不管姜妤方才在旁边听到了多少，她小跑过去，几乎乞求：“阿妤，你帮帮我吧。”
陆氏集团针对安鑫药业的事，已经在榕城商业圈传开了，就连姜妤这个不关心商业版图的人都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