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和显然是铁了心要留她下来下这一局棋,面上划过一丝笑,迁就她:“可以按照你的方式来。”
“那……”再推脱下去,姜棠想不到好的借口了,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迟疑道,“五子棋?”
空气肉眼可见的凝滞了一瞬。
陆锦和以为她说的不会下棋只是推脱之词,没想到是真的不会下。
见陆锦和满脸沉默,姜棠心想也好,反正也不想留在这,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只会这一种,大哥若是不想下五子棋,我可以先走的。”
陆锦和把棋盘上黑白两色的棋子重新分拣好放到瓷罐,做出了让步:“五子棋也行。”
随后把装着墨色棋子的瓷罐换到她那边:“执黑先行。”
姜棠不与他客气,想着速战速决,早点下完这局就溜了,摸出一颗黑子,下在棋盘最中间。
“天元起手,六弟妹这一手下得妙。”陆锦和不紧不慢在黑子旁边落子,像是没话找话的硬夸。
管他妙不妙的,姜棠单纯觉得棋盘空荡荡的,下在中间不仅好看,还让棋盘看起来没那么空了。
几个回合下来,棋盘上的两色棋子渐渐增多,布满半个棋盘。
只是胜负迟迟未分。
等待陆锦和落子时,姜棠悄悄抬起头,不动声色瞥着他的表情。
她有意想让棋局早些结束,所以每落下一子都故意露了破绽给他,谁知他跟没注意到似的,避开了她的破绽,还顺带把她的路给堵了。
她现在是想输输不了,想赢也没机会。
轮到她落子了。
她两指夹着墨玉棋子,两眼紧紧盯着棋盘,眉宇间却毫无思索之意。
她在想,应该随便下在哪里不会让陆锦和发现她是在故意放水。
“听说,六弟和六弟妹前段时间去度蜜月了?”
耳畔蓦地响起陆锦和不辨情绪的嗓音,姜棠捻着棋子的指尖一僵,垂着眼帘当没听到。
她和陆寻昭出去度蜜月的事情,陆锦和是如何得知的?
虽说陆寻昭休年假的事情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但他的私人行程是极为保密的,就连贴身秘书都不知道,更别提其他人了。
难道陆锦和在他身边安插了耳报神?
……
姜棠不敢再深想下去。
“六弟妹,该你落子了。”她沉默的时间过于长,陆锦和淡声提醒。
姜棠没心思管棋局的事,胡乱放了颗棋子,抿着唇没说话。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陆锦和捻了颗棋子随便一放,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掌控全局,“我看闻音朋友圈发了你们滑雪的照片,虽然没有拍到六弟,但我浅浅猜了下,没想到猜中了。”
“……大哥你有话不妨直说,我不喜欢跟人拐弯抹角的聊天。”姜棠心累了,把手上的棋子丢回了瓷罐,玉质棋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从强制性叫她在这下棋开始,陆锦和时不时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她细细想来,这些话更像是试探。
只是他想试探出什么呢?
陆锦和看着棋盘上杂乱的棋局,笑了声,顾左右而言他:“心不静是下不好棋的。”
“不是我心不静,这局棋一开始就变了味。”姜棠语气温温柔柔的,却毫不客气,“算算时间寻昭也该回来了,我就不奉陪了。”
“六弟妹——”
在她起身那一刻,陆锦和扬声叫住了她。
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你知道六弟最近在做些什么吗?”陆锦和一边将棋盘上的棋子拣回瓷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不知道。”陆寻昭工作上的事她从来不过问,而且就算她知道也不会告诉他。
陆锦和替她做了回答:“他在将陆氏重新洗牌。”
“他不顾反对把那些对集团有功的老人换下来,并将他们的子女一并逐出集团,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很容易会被群起而攻之。”
“为了陆氏的百年兴旺和长盛不衰,希望你能去劝劝他,让他别太赶尽杀绝了。”
陆锦和这段话说得挺冠冕堂皇的,但是姜棠并不觉得他有这么好心,专程来提醒她陆寻昭的所作所为有失偏颇。
这些话里的深层意思只有他自己清楚。
‘群起而攻之’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这到底是好意提醒,还是威胁?
姜棠抿唇笑着,也模棱两可地回他:“我知道了,大哥的顾虑我会找机会同寻昭说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