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许云溪用力眨了眨眼,将泛红的血丝压下去,冷声道:“其实是你干的吧,是你偷拍我的视频然后颠倒黑白发到网上去。”
有能力散播资讯且讨厌她的人,白曼语很符合这个条件。
白曼语勾了勾唇,不言语,许云溪从她傲慢的肢体动作看出她是默认了。
“站在母亲的立场,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离开他。”白曼语说,目光落在许云溪价值不菲的项链和耳环上。
“我也曾想过给你开一笔巨款,让你拿着这笔钱离开我儿子。”
“只是汤乐给你的比我给你的,只会更多,我的价码打动不了你。”
许云溪自嘲一笑。
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这样的剧情原来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虽然母子不合,但白曼语到底还是了解汤乐的性格,她轻哼一声。
“据我所知,汤乐应该从来没有正式对外公开过你的身份吧,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他也没把握和你走到最后。”
几乎是白曼语话音刚落的那一刻,许云溪的心尖倏然一猝,要指尖用力抠入墙面才能勉强站稳。
“如果你真的在乎汤乐,你就应该主动离开他,别拖累他。离开你,他会发展的更好。现在是夺权的紧急关头,任何偏移的决策都有可能导致他的控制权旁落。”
白曼语的虚无缥缈的声音像是被注入了重量,一寸一寸地压下来,这位骄傲的贵妇人接着落下一句。
“在巨大的商业帝国面前,你的爱,毫无分量。”
许云溪忽然耳鸣了,她有半截没听清楚白曼语的话,体内是震惊与气郁夹杂,脉搏混乱,太阳穴突突狂跳,眼前原本斑斓的鲜花在她眼里变得无限重影,层层叠叠,迷乱氛围让许云溪浊气涌上心头。
她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强迫自己稳下来。
汤乐的欺骗,白曼语的讪骂,犹如两把尖刀在同时过招,将她的心割的四分五裂,鲜血淋漓地挂在冷风之中。
白曼语冷冷一笑,平静地说:“我猜你现在是在想我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给你指一条明路,明天我会去广州与孟家人见面,届时你可以来看看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玻璃窗外一片灰暗,是下过雨之后的霾色。深秋时节的香港天黑的晚,今天却很例外,漫天乌云几乎把天际都淹没了,暗淡光线拼尽全力从云层的缝隙投下来。
尚未消散的水珠从玻璃墙旋转而下,继而从许云溪冰冷的眸子里消失。
花团锦簇的玫瑰花寂静唯美,奈何这里没人有耐心欣赏它。
白曼语是什么时候走的许云溪已经忘了,她三魂不见七魄似的静坐在白曼语刚才的位置上,一只手的手臂搁在桌面,虚脱地耷拉肩膀,
靠在椅背。
一直紧握的手心生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黏黏腻腻非常不舒服,许云溪无意识地掌心向下在自己的裙子上一擦,思绪杂乱无章的思绪被她的动作牵引,渐渐恢复了一些清醒的理智。
也许白曼语说的是假的呢?是她编出来骗她的,她不信汤乐要和孟依楠结婚,这怎么可能?也许一切都是白曼语为了让她离开汤乐而编排的谎话。
又或者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实际却另有隐情呢?
许云溪用力眨眼,苦涩的泪水受到挤压之后立马往外冒,几乎一瞬间把她所有的伪装全部撕毁了。
她无声无息的坐着,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簌簌地,落在她的锁骨。
许云溪自嘲一笑,眼泪马上找到机会入侵她的嘴巴,咸味在舌尖晕开。
她还要为汤乐找借口吗?
他若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么会匆匆忙忙急着将她送去英国?
光洁的玻璃倒影出许云溪泪眼婆娑的面容,口红不知在什么时候蹭掉了,唇色苍白如雪,鬓角处的几缕秀发被泪水打湿,紧贴她的侧脸。
她迷迷糊糊地下了楼,脚步轻虚发颤,踩着高跟鞋的步伐甚至有些摇晃。
美容院的私密性真的没话说,一路走来许云溪没有遇上任何人。
她独自穿过一楼大厅,香氛机在角落呼呼喷雾,香气弥漫中,一个抱着竖琴的姑娘落座在南边的观景平台,自顾自地挑动琴弦。
这是专门请的现场伴奏,负责为美容院烘托现场氛围的。
以前许云溪来的时候时常能看见她,不知是不是那会的自己疏于注意,今日一听,才惊觉琴弦的余音带着一丝嗡嗡颤抖,哀怨婉转,悲伤的曲调在她的指尖晃动——许云溪目光怔怔,心跳砰砰加快,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瞬间爆发,她抬起慌乱的脚步向前走,离开充斥《谎言》前奏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