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琴不想和她打嘴仗,眼下她只求能留下来。
逼问李庆有:“你就给个痛快话,是让我们娘仨去死,还是留条活路?”
李庆有见她一副心死模样,言语决绝,倒不敢吭声了。
万一她真抱着孩子求死,他这辈子都怕是良心难安。
左右为难,连连叹声不言语。
李婆子知她不过是作戏,心道这次若不能将听琴赶走,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不屑出声道:“好大的气性,有本事你就带着孩子去死,死了倒好这个家里也就清净了。”
听琴愤怒,却不理会她,只紧盯着李庆有。
李庆有始终不作声。
听琴心中凄凄,以前只觉他性子软,心是好的。
此时才发现他有着狠毒的一面。
这个男人算不得什么良人。
她终是眼拙了。
可事情已然如此。
由不得她后悔再重来。
沉默愈久,越发失望,有那一刹,听琴心灰意冷的想:若是他真吐个卖字,她就带着孩子们死了算。
和这样一个男人过的还有甚意思?
念头瞬起瞬灭,他另娶得新妇,哪还会记得她和孩子,这样也太便宜了他。
她也绝不能让恶毒的死婆子好过。
怀中奶娃子不知是饿了,还是拉了尿了不舒坦,哭声一声高过一声。
李老爹生出不忍,想出声相劝,又怕李婆子责骂,连连啧声,唉声叹气。
奶娃哭的声嘶力竭,听琴伤心落泪。
惠儿攀着李庆有的裤腿扁嘴大哭。
李庆有终是心软了。
将惠儿拎起抱在怀里,望向李婆子,无声哀求。
李婆子怒其不争,却又无计可施。
闹来闹去,听琴终还是如愿留在李家。
只不过李婆子放出风来,要替儿子说亲,聘金更是出到二十两,只求一个清白且贤惠的好人家闺女。
此时农忙已过,新屋开工,喜月管着铺子还要盯着后面用料,忙忙碌碌还要听郑婆子在旁边闲言。
点完送来的青砖和板瓦,从桌肚里掏出账簿。
郑婆子凑过来先是夸喜月字写的整齐,又后连连啧声说起李家。
“李婆子真是糊涂,要么直接狠心将听琴捆了发卖,要么就别提,闹了一通还留在家里,岂不是给自已招恨?”
“真是想一出闹一出,这又想着给儿子说亲,真是好笑,别说聘礼二十两,就是五十两,好人家的闺女谁愿意嫁到她家?”
“但凡是疼闺女的人家,嫁过去都是图过的省心,他家一堆破事,又是妓子又是私生子,还没嫁就当后娘了,嫁进去还要打擂台,鬼才会愿意。”
又道:“这听琴也是罪有应得,好端端破坏人家家庭,如今是遭报应,活该她日子不好过。”
……
喜月把账记妥,阖上账簿,还听她犹在滔滔不绝讲个不停。
暗自替大姐庆幸,这样的人家,就该离的远远地。
李家的是非她不想评论,没甚意思。
相较听琴的事,更关心侍琴之死。
听说还未有定论,那浪荡子已不知躲去何处。
清乐坊依旧歌舞升平,寻欢作乐之人仍在醉生梦死。
根本没有人把侍琴之死放在心上。
喜月心中暗想:结局怕不就是无声无息然后不了了之。
侍琴的死仿若湖中掷下的小石子,轻轻荡起小水波,而后便恢复平静。
唯一不同是给听琴带来不少麻烦。
此时的她后悔了,就该咬死不承认。
既便李庆有心中怀疑,可无凭无据又能奈她何?
一招行差道出实情,为她带来无穷的后害。
李庆有心生芥蒂,李婆子拿捏把柄,见天冷嘲热讽,说出的话极难听,令她心烦意乱。
夜里孤枕难眠,她抚额轻叹,打小被卖到清乐坊,学的都是伺候人,揣摩恩客心思的功夫。
一朝被赎身,她满门心思是把日子过好,也努力讨李庆有欢心。
但她觉得自已似乎错了。
深感女子立世之苦,她对宋腊梅产生了些许愧疚。
然而更多的却是羡慕她。
有接纳她的家人,还帮着她开铺子立住脚。
这个世道女子靠自已过活相当不易,她佩服又羡慕。
她也想靠自已活的堂堂正正,奈何身无一技之长,只得委身于李庆有。
如今这个局面,她不由苦笑。
这大概就是她破坏别人幸福遭的报应。
日子如何过下去,她只能攀着李庆有。
他想娶别人进门,门都没有。
他这般卑劣的男人,也只配她这样的人相守。
转眼已是六月里,三间新屋立起,很快到上梁日。
村中小娃又是齐聚镇上讨糕点、糖块吃。
宋常贵拖家带口来镇上。
木兰和赵春兰也抱着小娃前来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