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已经走的艰难,再来一个累赘,哪还走的下去?”
喜月见过太多次杜巧娘回忆欢娘流泪,知道很难说服她。
“这是娘的心结,她没少因为这事哭。”
赵春兰来这个家七年,自然知道这事。
说实话,她也能理解。
换她,也可能做不到不管不顾。
只是,总不能为一个陌生人,拖累自已一家子。
落脚的地方还不知道在哪?手中银子也不多。
带上一个病人,要添多少麻烦。
这不必细想,都很清楚。
用过饭,果然如喜月所料,大嫂和娘争执起来。
赵春兰指着石头和阿圆:“他们饿一路,还能坚持多久?我只想孩子好好的,娘,我求你了,别添乱好吗?”
杜巧娘流着泪,不肯放弃欢儿。
“难不成在你心中,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陌生人?”
赵春兰也流下泪:“这罪孽我来承受,我只想孩子活下去啊,咱们都快活不成了,哪还有心力管别人。”
杜巧娘看着地上的欢儿,知道自已若是放弃,她是必死无疑。
欢儿也哭,说实话她并不想死,才十二啊,咋会不想活着?
但不能拖累别人。
无力的拽拽杜巧娘裤腿:“婶子,你走,别管我。”
“有这份心,我就知足。”
她越是这样,杜巧娘越是不能放弃她。
杨应和看不下去,把赵春兰拉去一边说话了。
再回来时赵春兰阴沉着脸,没有再反对。
看一眼两个孩子,就当替他们积福。
若是她活不下去,就与她无关了。
若不然,她也不会同意。
就这样欢儿被放在板车上。
放被子的包裹放不下,杜巧娘主动背在了身上。
就是累,她面上也是高兴。
欢儿看着这一家子,眼角红了又红。
生出求生的意志。
走一天都没看到人烟。
第二日的下晌,才见到山脚下有个小村子。
前方地势平坦,极远极远的地方才看到有山峦。
再远一点的地方,看到也有村落。
杨应和问:“还往前走吗?”
有人朝小村子而去,赵春兰皱着眉头,吐出一个走字。
他们的爹杨长山一年多前过世,杜巧娘就把掌家权交给杨应和。
赵春兰知道男人身上只有七八两银子,想去镇里落户,怕是很难成。
但至少要离镇子近一些。
木匠的手艺不能丢,以后赶集卖货能方便些。
经过一个村子。
趁着向村里人讨水喝的空档,赵春兰问人打听镇子在哪个方向。
那妇人指着南边:“直着走,再有个十里路。”
喜月知道嫂子把希望放在前方的村子。
希望能如愿吧。
又走四五里,村子近在眼前。
还没进村,就先看到一片树林子,林子边上还围着河沟。
河沟里有水,不是很深,沟也不宽,不足一丈。
顺着沟走到头,就是通往村里的路。
除村东口一家青砖房,其余皆是茅草屋。
有些用土墙围着,有些连院子都没有。
带着忐忑,一家子进村。
此时正是傍晚,很快被人发现,围了过来。
“你们是做什么的?”
有人问道。
杨应和拱手应话:“北边发大水,把家冲没了,逃难来的。”
“想问一问,能不能在这村里落个户。”
“这事得找常富。”
他口中的常富是里正,管户契与税收之事。
就有个大爷使唤小辈:“进去看你常富叔在不在家。”
那后生朝青砖房去了,不多时跟在他身后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长脸,瘦长个。
他上下打量喜月一家子,问道:“你们是一家人?”
杨应和回话:“正是,实在走不动了,求求您发发善心。”
宋常富看一眼杜巧娘,心下有个盘算:“这事也有得商量。”
一听这话,喜月高兴的看向嫂子和娘。
好不容易有个村愿意接收他们,杨应和欣喜不已:“我们都是老实人,村里有什么规矩,我们都会守,也绝不会闹事。”
杜巧娘也道:“只要给我们个落身之地,我们都听你的。”
问明他家情况,宋常富道:“能落户,但地分不多,只有两亩,你们愿意吗?”
他们原也不是靠地生存的人,杨应和一口应下:“行。”
“那我领你们划宅地。”
宋常富走在前面:“我这也是看你们可怜。”
“多谢,你真是大善人……。”
杨应和和杜巧娘不停说着谢话。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喜月帮阿娘托着包裹,跟着村里人走。
一村的人都跟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