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的事喜月不敢乱说,说不清道不明,笑两声当作回应。
“有人说程英命硬克人,在家克爹娘,出嫁克夫家,孙大安就是死的早,程英也不好再嫁人了。”
“原五应该不会嫌弃她,到时候两人不知道能不能走到一块?
外面天已经黑透,要不是她家孙子找来叫吃夜饭,郑婆子且还有闲话呢。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都能记得,难怪这么记仇。”
欢儿边盛着饭,边笑着打趣她。
不等喜月吭声,话一转叹程英是个命苦的,都这么可怜还被人说命硬克人,也是倒霉至极。
也难怪会和原五不清不楚。
都是为过日子罢了。
喜月心中挺不是滋味的,不知内情的时候把她想成个坏女人。
不想竟是个可怜人。
娘家要接济,夫家又成这个样子,她一个女子但凡有条活路,哪会不顾着名声。
时下人信命,过的好是命,苦也是命,连连受苦说成命硬。
已经这么苦,命再不硬,难不成去死去。
就是死,又会被人骂懦弱看不开。
看得开是错,看不开也是错,没一条路是人人都说对的。
活着太难了。
不过这样一对比,自家的日子就不能称作苦了。
至少家里人平平安安的,无病无灾好过她数倍。
喜月觉得自已算坚强的,跟她一比,就差远了,叹道:“换成是我,估计会不想活了。”
杨应和听到郑婆子那番话,知道她说的是程英,接话道:“人都是被逼的,被逼到那个份上,只能咬牙硬撑着。”
就像爹在世时,他没想过当家,觉得很麻烦当不好家,爹不在了,硬着头皮也得上。
家里人全指着他,想垮都不能垮。
喜月先还因为原五把程望强塞过来,而对他心生不喜,这会子只剩同情。
也难怪会厚着脸皮来做工。
次日里再见到他,暗叹两声成见就此消失。
不知原五做了什么,王三不曾上门讨要药费。
在街上遇到他,喜月还担心会耍无赖,却不想远远他就避开了,根本不往身边凑。
虽一时不敢掉以轻心,但总归少了桩麻烦事。
眼下只剩唐家,既是同行对手,且有得斗呢。
明争是不怕的,害怕他们耍阴招。
如头顶着一颗雷,却不知道这颗雷什么时候炸下,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万事都得小心着些。
杨应和无所畏惧,放出话去,谁再敢动家人,十倍百倍偿还。
第176章 狗剩借钱
穿鞋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不怕死的。
杨应和拎刀去找王三,已经起到震慑作用,加上放出话,唐家一时熄了寻麻烦的心思。
唐雄一把年纪不怕事,但家中孙辈众多,有所顾忌。
勒令两个儿子轻易不要出手,尤其是大儿子唐茂夫,头脑简单很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再一次被爹当众骂没脑子,唐茂夫心中窝火,却不敢不从。
在心里打定主意,定要找补回来,让爹另眼刮看。
唐茂生由始至终没吭声,看着主位上胡子半白的老爹,暗叹他老了,顾虑也变多了。
有道一山容不得二虎,镇子容不下杨家,家里容不下大哥。
有杨家少赚很多银子,有大哥在赚的银子落不到他手里。
他想不通,爹明明知道大哥没有当家的才能,却偏偏想把掌家权给大哥。
就因为他是长子,是大哥。
世道也好,家庭也罢,都该有能力居之,而非长幼排序。
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杨家,拉拢或是打压,他还得好好想一想。
最好想个一石二鸟的两全其美之计。
日子暂时恢复平静,来到冬至。
早起开门地上一层白,雪花犹在飞舞。
杨应和感叹一声瑞雪兆丰年,又叹这个冬天会很冷。
喜月穿着厚棉袄,冷是不怕,只是做活不便。
冬至要吃饺子,想着好些日子没回村了,干脆忙完割条肉回去。
狗剩过来时,脸上明显一道巴掌印,不用问必是宋大宝打的。
欢儿看着叹气,一言未发,说再多也没用。
只把蒸的杂粮馒头悄悄塞一个给他。
农闲时村里人家省粮食,多是吃稀不吃稠,不用想也知他每天饿肚子。
大哥虽没让做重活,他一天到晚是不使闲的,天又冷更耐不住饿。
能帮的也仅此了。
去清乐坊的路上,狗剩犹豫再三,开口向喜月借银子:“这事…我该找师傅的,但是对着他我说不出口,喜月姐,你能借几百文给我吗?”
“我以后挣到钱,一定会还的,也可以从我以后的工钱里扣。”
喜月没问他借钱何用,痛快应下:“我回去拿给你。”